辛夷先把綠蝶扶回房，囑她養傷，才隨蕉葉去了慈蘭堂。果不其然，當她一腳跨進堂，十數道目光刷刷的向亂箭射來。

這盤局，這條路，她隻能不斷向前走，因為轉頭必然是死。

“王文鸞鬨市行馬，此，一錯。衝撞七妹肩輿，此，二錯。鞭撻綠蝶至傷，此，三錯。王家錯在先，天道若不正，何奉為天？”

天下棋。弈的是民氣，賭的是九州。

“殿下，這東風堂外但是埋伏了很多王家的影衛。若我彼時死在殿動手上，憑我和王蜜斯的過節，這賬定要算在王家頭上。就算王家殺個小官庶女，天下冇人敢說甚麼，但平白背了黑鍋，王家隻怕也得找殿下鬨一鬨。”

辛周氏頓了頓，臉上慈笑愈濃，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寒氣愈凜。

簾後的男人傳來聲輕笑，降落的嗓音彷彿被夜色浸潤過，文雅又如同鬼怪。

李景霄卻狀似倦怠的微微閉眼，低語道：“桂棹兮蘭槳，辛夷楣兮藥房…”

上首的辛周氏出現慈愛的笑意，最早開口：“紫卿呐，汝可知我大魏五姓七望是哪五姓？”

簾後的聲音些些沙啞，含了分邪氣：“你這又是做甚？”

李景霄深吸了口氣，麵具後一雙星目氤氳起沉沉夜色：“這杜若熏香……”

明天不平常的事太多了，他乾脆撿了條最震驚的進諫。因為他明白，究竟要如何的人才氣讓殿下提出羿天下棋。

“憑王文鸞的心性兒，她鐵定要取我性命。殿下的影衛送我出去，我便和殿下扯上了乾係，王文鸞再嬌縱，起碼也不敢肆無顧忌的殺我。”

辛夷一絲不苟的施禮。她心下安然，是禍躲不過，起碼王家的事她問心無愧。

辛夷腔調靜然得，幾近聽不出她對王文鸞是恨是喜。

辛夷眉眼安靜的直視辛周氏，若這一堂子的人都是被詰責的工具，而她纔是執尺判罰者。

半晌，簾後的聲音些些和緩：“退下罷。本殿以四皇子的名義向你包管，隻要你口風嚴，便不傷爾性命。”

“你，在操縱我？”

李景霄眸色閃了閃，半晌，才如有若無的輕道：“換成辛夷熏香。”

“汝可知此五大世家是如何的顯赫？”

可讓柳禛驚奇的是，辛夷仍冇有動，她冷冷的上勾嘴角：“殿下要我口風嚴，總得付點好處不是？我要殿下的影衛送我出東風堂。”

蕉葉說得一板一眼，辛夷卻心中微動。

死過一次，她才氣看破，人間至毒是民氣。

“殿下，您，您竟然要乞降她弈天下棋……”柳禛腔調有些不穩。

重生讓她看淡世事，卻也對這條命愈發珍惜。她不敢信，也不敢賭。

“殿下？”柳禛一愣。大魏好熏香之風，杜若香更是此中禦用的極品，但是一貫對起居用物講究的殿下，不焚杜若，去焚販子小民才用的辛夷香，實在是讓柳禛思疑本身聽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