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給我灌迷魂湯。我老婆子年紀大了，腦筋卻不含混。”辛周氏打量著辛夷，咧嘴笑了，“紫卿，你且說說，殿下和你說了甚麼？”

辛夷走進慈蘭堂時，榻上隻要老太太，四下奴婢小廝半個影兒也冇。

“恰是。雖說休妻是因孫女胡塗，但細究來還得算到三殿下頭上去。要不是殿下偶然把孫女文集呈給皇後，又那裡會惹出賜婚的風波？”

辛夷拿出了那枚棋子。進貢崑崙玉砥礪，刻著個蚊蟲大小的“霆”。

辛夷迷惑的目光看向辛岐，後者連連擺手：“不關我的事！我隻是對外宣稱你得了疾，再未多說半句。”

從小到大，辛夷並冇太多見過祖母。因為辛周氏癡迷棋道，老是雲遊在外，尋訪隱士棋手對弈，乃至偶然一年半載纔回府趟。

她冇有說話，就悄悄地看著辛夷，唇邊掛著慈愛的笑意。辛夷也看著她，眸色冇有一絲波瀾。

“娘真是神思奇謀！兒子有甚麼事都瞞不過娘！”辛岐滿臉奉迎的大笑道。

“安撫？”辛周氏有半晌發楞，明顯是冇猜到這個答案。

“紫卿癡頑。就算會，也不知是本身下棋還是在幫旁人下棋，反被‘會’誤了，不如‘不會’。”

“娘，六女來了。”辛岐關好門窗，上前去處老太太附耳道。

辛夷細諦聽著，心下有些好笑。

老太太辛周氏，和辛岐嫡妻周氏一姓同宗。老太太暮年喪夫，再未再醮，反而醉心於棋藝，以六十高齡頻頻擊敗大魏棋道名家，博得龍顏大悅，舉國稱奇。天子便封了辛周氏“廣平縣君”，位列外命婦五品。

彷彿暑熱剛好，辛周氏另有些病怏怏的，有氣有力的抬抬手：“起來罷。”

“紫卿，老太太要見你。悄悄隨我來。”辛岐可貴的喚了辛夷的小字，眉宇間有決計的奉迎和粉飾不住的猜忌。

辛夷的笑冇有涓滴非常，柔聲道：“天然是不會的。不過偶然被逼得，也就胡亂落幾子。”

“就這麼一句？”辛周氏嘴角翹了翹，腔調愈發慈和，“事兒已成定局，我也不究查。隻問紫卿一句，你和那位大人說了些甚麼？”

“祖母神思奇謀。”辛夷順著辛岐的話，浮上平淡的笑意，躬身一福。

“給祖母存候。”辛夷終究緩過神來，端方的跪下施禮，卻止不住覷眼打量著辛周氏。

辛夷倒是心中一緊。年過六十的辛周氏心機周到，她傾佩的同時，更多了分鑒戒。

倒是辛岐在旁大氣不敢出。他總感覺，養了十五年的女兒愈發陌生了。

“不過是被盧家休了，殿下安撫了番。”辛夷也笑了，如同和祖母親熱嘮家常的淺顯女子。

“無礙。服了郎中的方劑。勞您掛唸了。”辛周氏不鹹不淡的一句話卻讓辛夷驀地眸色一晃：“祖母這話可讓孫女折壽呐。孫女得知祖母得了暑熱，便是日夜擔憂，唸佛禱祝。”

“是麼？”辛周氏神采帶著長輩的慈和，說出來的話卻冇一絲溫度，“你若真顧慮我這祖母，又怎會在我去鐘南山的期間，鬨出這般大的事來？嫁前被賞了休書，真是好長進。”

沿途竟然見不到一個小廝奴婢。全部辛府冷僻得有些詭異。

“是孫女年幼魯莽了。”辛夷應道，神采平平得彷彿是事不關己。

李景霆連同辛岐，操心安排奧妙召見，連她被抬到府邸都蒙了眼睛。卻被偶爾遇見的辛周氏猜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