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江離答覆，辛夷便猛地上前兩步，小手攥緊江離衣袂，眼巴巴帶了兩分孔殷地連聲道：“公子如何會騙卿卿呢？公子開打趣的是不是，卿卿不會下棋，腦筋不靈光，公子就彆戲弄卿卿了。公子你說話呀！你說不是，你向來冇有騙過卿卿，公子你答覆我呀……”

“公子留步。”辛夷兀地後退，帶著醉意地像小女孩般，豎起根翠綠指立在唇間，“公子也彆再多說。甜睡的毒蛇最咬人，好聽的話也最誘人，迷得人目炫狼籍，看不清吵嘴。罔極寺中紫卿已錯了幾次，現在可不肯錯第二次。公子向來都是巧嘴的，話兒可托麼？紫卿不曉得，至心可托麼？紫卿更不曉得。”

“至心？”兩個字引得辛夷嘲笑愈涼，“小哥哥能夠十年布一局，公子也是十年潛行辛府。你們這些下棋下得好的人，真的太可駭。色彩鮮妍的蠱蟲最是劇毒，紫卿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棋局當中，唯有好處，無關風月。公子這個最會下棋的人，說至心不感覺好笑麼？”

江離的身軀一抖。頭愈發寂然地低垂下去，墨發垂下來掩了他的容顏，竟涓滴看不清，他現在是如何的神采。

但是烈火般的酒意突突上衝，才讓她的腦海垂垂安靜下來，化作一抹哀涼的嘲笑：“這就是公子的答案？可真是好聽。公子下棋下得好，說好話也說得好。和前次罔極寺中般，都讓人聽不出真假。”

江離一怔，腔調微急：“卿卿，這是我的至心話。”

誰叫她丟了心的，恰好是天下最會下棋的棋公子。而她，恰好不太會下棋。如同飛鳥戀上了魚兒，必定九九八十一難，重重存亡劫。

她辛夷自問個凡夫俗子心，性命幾番成為棋局各方算計的肥肉，她也不得不生起了懼意，裝上一層層盔甲，不過求個最不起眼的長命百歲。

江離渾身一抖。

辛栢作為弈者，培養了顆棋子，李景霆作為螳螂，操心的是如何誅殺棋子摸索弈者，而江離作為黃雀，算計的是如何讓螳螂幫他試出答案。

情到多情轉薄。善念和罪孽偶然竟是同源。

辛夷的眼眸有半晌冇法聚焦。她連連後退幾步，猛地又灌了本身幾口酒，因為喝得太急都不住咳嗽起來，咳得小臉愈發煞白。

但是，越是得空的棋局，就越是讓民氣寒，越是讓現在的辛夷心底翻江倒海。就算光陰流逝十年，也會留下陳跡，冇有誰真能那麼漂亮，辛夷也自認是俗人一個。

江離的聲音持續幽幽飄來，他的腔調愈發沙啞，如墜入了個夢魘：“但是，那是之前，是你出嫁盧家之前……你不是辛夷，隻是顆棋子……但是，自你鬨黃了禦婚，不知怎的轉了性子，我這才記得，這才用這顆心刻下……桂棹兮蘭槳，辛夷楣兮藥房。你叫辛夷，你是我的卿卿……或許太晚，我卻不肯再一刻擔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