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醜,吳大司馬呂岱卒,年九十六。始岱靠近吳郡徐原,慷慨有才誌,岱知其可成,賜巾褠,與共談吐,後遂薦拔,官至侍禦史。原性忠壯,好直言。岱時有得失,原輒諫爭,又公論之。人或以告岱,岱歎曰:“是我以是貴德淵者也!”及原死,岱哭之甚哀,曰:“徐德淵,呂岱之良朋,今不幸,岱複於何聞過!”談者美之。
夏,四月,吳主臨正殿,大赦,始親政事。孫糸林表奏,多見難問,又科兵後輩十八已下,十五以上三千餘人,選大將後輩幼年有勇力者,使將之,日於苑中教習,曰:“吾立此軍,欲與之俱長。”又數出中書視大帝時舊事,問擺佈侍臣曰:“先帝數有特製,今大將軍問事,但令我書可邪?”嘗食生梅,使黃門至中藏取蜜,蜜中有鼠矢;召問藏吏,藏吏叩首。吳主曰:“黃門從爾求蜜邪?”吏曰:“向求,實不敢與。”黃門不平。吳主令破鼠矢,矢中燥,因大笑,謂擺佈曰:“若矢先在蜜中,中外當俱濕;今外濕裡燥,此必黃門所為也。”詰之,果服,擺佈莫不驚悚。
六月,甲子,車駕次項,司馬昭督諸軍二十六萬進屯丘頭,以鎮南將軍王基行鎮東將軍、都督揚豫諸軍事,與安東將軍陳騫等圍壽春。基始至,圍城未合,文欽、全懌等從城東北因山乘險,得將其眾突入城。昭敕基斂軍堅壁。基累求進討,會吳朱異率三萬人進屯安豐,為文欽外勢,詔基引諸軍轉據北山。基謂諸將曰:“今圍壘轉固,兵馬向集,但當精修守備,以待越逸,而更移兵守險,使得放縱,雖有智者,不能善厥後矣!”遂守便宜,上疏曰:“今與賊家對敵,當不動如山,若遷徙依險,民氣搖擺,於勢大損。諸軍並據深溝高壘,眾心皆定,不成傾動,此禦兵之要也。”書奏,報聽。因而基等四周合圍,表裡再重,塹壘甚峻。文欽等數出犯圍,逆擊,走之。司馬昭又使奮武將軍監青州諸軍事石苞督兗州刺史州泰、徐州刺史胡質等簡銳卒為遊軍,以備外寇。泰擊破朱異於陽淵,異走,泰追之,殺傷二千人。
文欽說吳人以伐魏之利,孫峻使欽與驃騎將軍呂擾及車騎將軍劉纂、鎮南將軍朱異、前將軍唐谘自江都入淮、泗,以圖青、徐。峻餞之於石頭,遇暴疾,今後事付從父弟偏將軍糸林。丁亥,峻卒。吳人以糸林為侍中、武衛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召呂據等還。
薑維在鐘提,議者多覺得維力已竭,未能更出。安西將軍鄧艾曰:“洮西之敗,非小失也,士卒凋零,倉廩空虛,百姓流浪。今以策言之,彼有乘勝之勢,我有衰弱之實,一也。彼高低相習,五兵鋒利,我將易兵新,器仗未複,二也。彼以船行,吾以陸軍,勞逸分歧,三也。狄道、隴西、南安、祁山各當有守,彼專為一,我分為四,四也。從南安、隴西因食羌穀,若趣祁山,熟麥千頃,為以外倉,五也。賊有黠計,其來必矣。”
六月,丙午,改元。
八月,庚午,詔司馬昭加號多數督,奏事不名,假黃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