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歲,揚州刺史周浚移鎮秣陵。吳民之未服者,屢為寇亂,浚皆討平之。賓禮故老,搜求俊乿,威惠並行,吳人悅服。
詔曰:“昔自漢末,四海分崩,刺史內親民事,外領兵馬。今天下為一,當韜戢兵戈,刺史分職,皆如漢氏故事;悉去州郡兵,大郡置武吏百人,小郡五十人。”交州牧陶璜上言:“交、廣州西數千裡,不賓屬者六萬餘戶,至於從命官役,才五千餘家。二州唇齒,唯兵是鎮。又,寧州諸夷,接據上流,水陸並通,州兵未宜約損,以示單虛。”仆射山濤亦言“不宜去州郡武備”。帝不聽。及永寧今後,盜賊群起,州郡無備,不能禽製,天下遂大亂,如濤所言。然厥後刺史複兼兵民之政,州鎮愈重矣。
三月,安北將軍嚴詢敗慕容涉歸於昌黎,斬獲萬計。
車騎司馬傅鹹上書曰:“先王之治天下,食肉衣帛,皆有其製。竊謂豪侈之費,甚於天災。古者人稠地狹,而有儲備,因為節也。今者土曠人稀,而患不敷,因為奢也。欲時人崇儉,當詰其奢。奢不見詰,轉相高貴,無有窮極矣!”
毅為司隸,糾繩豪貴,無所顧忌。皇太子鼓吹入東掖門,毅劾奏之。中護軍、散騎常侍羊琹,與帝有舊恩,典禁兵,豫奧妙十餘年,恃寵驕侈,數犯法。毅劾奏琹罪當死;帝遣齊王攸私請琹於毅,毅許之。都官處置廣平程衛徑馳入護虎帳,收琹屬吏,考問陰私,先奏琹所犯狼籍,然後言於毅。帝不得已,免琹官。未幾,複使以白衣領職。琹。景獻皇後之從父弟也;後將軍王愷,文明皇後之弟也;散騎常侍、侍中石崇,苞之子也。三人皆富於財,競以豪侈相高。愷以澳釜,崇以蠟代薪;愷作紫絲步障四十裡,崇作錦步障五十裡;崇塗屋以椒,愷用赤石脂。帝每助愷,嘗以珊瑚樹賜之,高二尺許,愷以示崇,崇便以鐵快意碎之;愷怒,覺得疾己之寶。崇曰:“不敷多恨,今還卿!”乃命擺佈悉取其家珊瑚樹,高3、四尺者6、七株,如愷比者甚眾;愷忄光然自失。
齊王攸德望日隆,荀勖、馮紞、楊珧皆惡之。紞言於帝曰:“陛下詔諸侯之國,宜從親者始。親者莫如齊王,今獨留京師,可乎?”勖曰:“百僚表裡皆歸心齊王,陛下萬歲後,太子不得立矣。陛下試詔齊王之國,必舉朝覺得不成,則臣言驗矣。”帝覺得然。冬,十仲春,甲申,詔曰:“古者九命作伯,或入毗朝政,或出禦方嶽,其揆一也。侍中、司空齊王攸,佐命立勳,劬勞王室,其覺得大司馬、都督青州諸軍事,侍中仍舊,仍加崇典禮,主者詳案舊製實施。”以汝南王亮為太尉、錄尚書事、領太子太傅,光祿大夫山濤為司徒,尚書令衛瓘為司空。
太康二年辛醜,公元二八一年春,三月,詔選孫皓宮人五千人入宮。帝既平吳,頗事遊宴,怠於政事,掖庭殆將萬人。常乘羊車,恣其所之,至便宴寢;宮人競以竹葉插戶,鹽汁灑地,以引帝車。而後父楊駿及弟珧、濟始用事,交通請謁,勢傾表裡,時人謂之三楊,舊臣多被疏退。山濤數有規諷,帝雖知而不能改。
初,鮮卑莫護跋始自塞外入居遼西棘城之北,號曰慕容部。莫護跋生木延,木延生涉歸,遷於遼東之北。世附中國,數從征討有功,拜大單於。冬,十月,涉歸始寇昌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