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興元年甲子,公元三零四年春,正月,丙午,樂廣以憂卒。
上官巳在洛陽,殘暴縱橫。守河南尹周馥,浚之從父弟也,與司隸滿奮等謀誅之。事泄,奮等死,馥走,得免。司空越之討太弟穎也,太宰飆遣右將軍、馮翊太守張方將兵二萬救之,聞帝已入鄴,因命方鎮洛陽。巳與彆將苗願拒之,大敗而還。太子覃夜襲巳、願,巳、願出走;方入洛陽。覃於廣陽門迎方而拜,方下車扶止之。複廢覃及羊後。
初,太弟穎表匈奴左賢王劉淵為冠軍將軍,監五部軍事,使將兵在鄴。淵子聰,勇猛絕人,博涉經史,善屬文,彎弓三百斤;弱冠遊京師,名流莫不與交。穎以聰為積弩將軍。
公卿皆詣鄴賠罪;大將軍穎入京師,複還鎮於鄴。詔以穎為丞相,加東海王越守尚書令。穎遣奮武將軍石超等帥兵五萬屯十二城門,殿中宿所忌者,穎皆殺之;悉代去宿衛兵。表盧誌為中書監,留鄴,參署丞相府事。
長沙厲王乿屢與大將軍穎戰,破之,前後斬獲6、七萬人。而乿何嘗虧奉上之禮;城中糧食日窘,而士卒無離心。張方覺得洛陽未可克,欲還長安。而東海王越慮事不濟,癸亥,潛與殿中諸將夜收乿送彆省。甲子,越啟帝,下詔免乿官,置金墉城。大赦,改元。城既開,殿中將士見外兵不盛,悔之,更謀劫出乿以拒穎。越懼,欲殺乿以絕眾心。黃門侍郎潘滔曰:“不成,將自有靜之者。”乃遣告密張方。丙寅,方取乿於金墉城,至營,炙而殺之,方軍士亦為之流涕。
河間王飆頓軍於鄭,為東軍援助,聞劉沈兵起,還鎮渭城,遣督護虞遵夔逆戰於好畦。夔兵敗,飆懼,退入長安,急召張方。方掠洛中官私奴婢萬餘人而西。軍中乏食,殺人雜牛馬肉食之。
劉沈渡渭而軍,與飆戰,飆屢敗。沈使安寧太守衙博、功曹皇甫澹以精甲五千襲長安,入其門,力戰至飆帳下。沈兵來遲,馮翊太守張輔見其無繼,引兵橫擊之,殺博及澹,沈兵遂敗,收餘卒而退。張方遣其將敦偉夜擊之,沈軍驚潰,沈與麾下南走,追獲之。沈謂飆曰:“知己之惠輕,君臣之義重,沈不成以違天子之詔,量強弱以苟全。投袂之日,期之必死,菹醯之戮,其甘如薺。”飆怒,鞭之而後腰斬。新平太守江夏張光數為沈畫計,飆執而詰之,光曰:“劉雍州不消鄙計,故令王得有本日!”飆壯之。引與歡宴,表為右衛司馬。
陳眕二弟匡、規自鄴赴行在,雲鄴中皆已離散,由是不甚設備。己未,石超軍奄至,乘輿敗績於蕩陰,帝傷頰,中三矢,百官侍禦皆散。嵇紹朝服,上馬登輦,以身衛帝,兵人引紹於轅中斫之。帝曰:“忠臣也,勿殺!”對曰:“奉太弟令,惟不犯陛下一人耳!”遂殺紹。血濺帝衣。帝墮於草中,亡六璽。石超奉帝幸其營,帝餒甚,超進水,擺佈奉秋桃。穎遣盧誌迎帝;庚申,入鄴。大赦,改元曰建武。擺佈欲浣帝衣。帝曰:“嵇侍中血,勿浣也!”
初,三王之起兵討趙王倫也,王浚擁眾挾兩端,禁所部士民不得赴三王募集。太弟穎欲討之而未能,瀎心亦欲圖穎。穎以右司馬和演為幽州刺史,密使殺浚。演與烏桓單於審登謀與浚遊薊城南清泉,因此圖之。會天暴雨,兵器沾濕,不果而還。審登覺得浚得天佑,乃以演謀告浚。浚與審登密嚴兵,約幷州刺史東贏公騰共圍演,殺之,自領幽州營兵。騰,越之弟也。太弟穎稱詔征浚,浚與鮮卑段務勿塵、烏桓羯朱及東嬴公騰同起兵討穎,穎遣北中郎將王斌及石超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