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王模使牙門趙染戍薄阪,染求馮翊太守不得而怒,帥眾降漢,漢主聰以染為平西將軍。八月,聰遣染與安西將軍劉雅帥騎二萬攻模於長安,河內王粲、始安王曜帥大眾繼之。染敗模兵於潼關,長驅至下邽。涼州將北宮純自長安帥其眾降漢。漢兵圍長安,模遣淳於定出戰而敗。模堆棧虛竭,士卒離散,遂降於漢。趙染送模於河內王粲;玄月,粲殺模。關西饑荒,白骨蔽野,士民存者百無一二。聰以始安王曜為車騎大將軍、雍州牧,更封中山王,鎮長安。以王彌為大將軍,封齊公。
江州刺史華軼,歆之間孫也,自以受朝廷之命而為琅邪王睿所督,多不受其教令。郡縣多諫之,軼曰:“吾欲見聖旨耳。”及睿承荀藩檄,承製署置官司,改易長吏,軼與豫州刺史裴憲皆不從命。睿遣揚州刺史王敦、曆陽內史甘卓與揚烈將軍廬江周訪合兵擊軼。軼兵敗,奔安成,訪追斬之,及其五子。裴憲奔幽州。睿以甘卓為湘州刺史,周訪為尋陽太守,又以揚武將軍陶侃為武昌太守。
初,南陽王模以處置中郎糸林為馮翊太守。糸林,靖之子也。模死,糸林與安夷護軍金城黮允、頻陽令梁肅,俱奔安寧。時安寧太守賈疋與諸氐、羌皆送任子於漢,糸林等遇之於陰密,擁還臨涇,與疋謀興複晉室,疋從之。乃共推疋為平西將軍,帥眾五萬向長安。雍州刺史黮特、新平太守竺恢皆不降於漢,聞疋起兵,與扶風太守梁綜帥眾十萬會之。綜,肅之兄也。漢河內王粲在新豐,使其將劉雅、趙染攻新平,不克。索糸林救新平,大小百戰,雅等敗退。中山王曜與疋等戰於黃丘,曜眾大敗。疋遂襲漢梁州刺史彭蕩仲,殺之。黮特等擊破粲於新豐,粲還平陽。因而疋等兵勢大振,關西胡、晉翕然呼應。
司徒傅祗建行台於河陰,司空荀藩在陽城,河南尹華薱在成皋,汝陰太守平陽李矩為之立屋,輸穀以給之。薱,歆之曾孫也。
廆少子鷹揚將軍翰言於廆曰:“自古有為之君,莫不尊天子以從民望,成大業。今連、津外以寵本為名,內實幸災為亂。封使君已誅本請和,而寇暴不已。中原離亂,州師不振,遼東荒散,莫之救恤,單於不若數其罪而討之。上則興複遼東,下則兼併二部,忠義彰於本朝,私利歸於我國,此霸王之基也。”廆笑曰:“孺子乃能及此乎!”遂帥眾東擊連、津,以翰為前鋒,破斬之,儘並二部之眾。得所掠民三千餘家,及前歸廆者悉以付郡,遼東賴以複存。
陳頵遺王導書曰:“中華以是傾弊者,正以取才失所,先白望而後實事,浮競奔走,相互貢薦,言重者先顯,言輕者後敘,遂相波扇,乃至陵遲。加有莊、老之俗,傾惑朝廷,養望者為弘雅,政事者為俗人,王職不恤,法物墜喪。夫欲製遠,先由近始。今宜改張,明賞信罰,拔卓茂於密縣,顯朱邑於桐鄉,然後大業可舉,複興可冀耳。”導不能從。
初,始安王曜以王彌不待己至,先入洛陽,怨之。彌說曜曰:“洛陽天下當中,江山四塞,城池、宮室不假修營,宜白主上自平陽徙都之。”曜以天下不決,洛陽四周受敵,不成守,不消彌策而焚之。彌罵曰:“屠各子,豈有帝王之意邪?”遂與曜有隙,引兵東屯項關。前司隸校尉劉暾說彌曰:“今九州糜沸,群雄競逐,將軍於漢建不世之功,又與始安王相失,將何故自容!不如東據本州,徐觀天下之勢,上能夠混壹四海,下不失鼎立之業,策之上者也。”彌心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