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琨請兵於拓跋猗盧以擊漢,會猗盧所部雜胡萬餘家謀應石勒,猗盧悉誅之,不果赴琨約。琨知石勒無降意,乃大懼,上表曰:“東北八州,勒滅其七;先朝所授,存者惟臣。勒據襄國,與臣隔山,朝發夕至,城塢駭懼,雖懷忠憤,力不從願耳!”
丁醜,大赦。
遂以火宵行,至柏人,殺主簿遊綸,以其兄統在範陽,恐泄軍謀故也。遣使奉箋送質於劉琨,自陳罪過,請討浚以自效。琨大喜,移檄州郡,稱“己與猗盧方議討勒,勒走伏無地,求拔幽都以贖罪。今便當遣六修南襲平陽,除僣偽之逆類,降知死之逋羯。順天副民,翼奉皇家,斯乃曩年積誠靈祐之而至也!”
夏,四月,大赦。
劉翰不欲從石勒,乃歸段匹磾,匹磾遂據薊城。王浚處置中郎陽裕,耽之兄子也,逃奔令支,依段疾陸眷。會稽朱左車、魯國孔纂、泰山胡母翼自薊逃奔昌黎,依慕容廆。是時中國流民歸廆者數萬家,廆以冀州報酬冀陽郡,豫州報酬成周郡,青州報酬營丘郡,幷州報酬唐國郡。初,王浚以邵續為樂陵太守,屯厭次。浚敗,續附於石勒,勒以續子乿為督護。浚所署勃海太守東萊劉胤棄郡依續,謂續曰:“凡立大功,必杖大義。君,晉之忠臣,何如從賊以自汙乎!”會段匹磾以書邀續同歸左丞相睿,續從之。其人皆曰:“今棄勒歸匹磾,其如乿何?”續泣曰:“我豈得顧子而為叛臣哉!”殺貳言者數人。勒聞之,殺乿。續遣劉胤使江東,睿以胤為參軍,以續為平原太守。石勒遣兵圍續,匹磾使其弟文鴦救之,勒引去。
曜、染複與將軍殷凱帥眾數萬向長安,黮允逆戰於馮翊,允敗,出兵;夜,襲凱營,凱敗死。曜乃還攻河內太守郭默於懷,列三屯圍之。默食儘,送老婆為質,請糴於曜;糴畢,複嬰城恪守。曜怒,沉默老婆於河而攻之。默欲投李矩於新鄭,矩使其甥郭誦迎之。兵少,不敢進。會劉琨遣參軍張肇帥鮮卑五百餘騎詣長安,道阻不通,還,過矩營,矩說肇,使擊漢兵。漢兵瞥見鮮卑,不戰而走,默遂帥眾歸矩。漢主聰召曜還屯蒲阪。
仲春,壬寅,以張軌為太尉、涼州牧,封西平郡公;王浚為大司馬、都督幽、冀諸軍事;荀組為司空、領尚書左仆射兼司隸校尉,行留台事;劉琨為大將軍、都督幷州諸軍事。朝廷以張軌老病,拜其籽實為副刺史。
石勒始命州郡閱實戶口,戶出帛二匹,穀二斛。
詔進拓跋猗盧爵為代王,置官屬,食代、常山二郡。猗盧請幷州處置雁門莫含於劉琨,琨遣之。含不欲行,琨曰:“以幷州單弱,吾之不材,而能自存於胡、羯之間者,代王之力也。吾傾身竭貲,以宗子為質而奉之者,庶幾為朝廷雪大恥也。卿欲為忠臣,何如惜同事之小誠,而忘徇國之大節乎?舊事大王,為之腹心,乃一州之所賴也。”含遂行。猗盧甚重之,常與參大計。
聰納中護軍靳準二女月光、月華,立月光為上皇後,劉貴妃為左皇後,月華為右皇後。左司隸陳元達極諫,覺得:“並立三後,非禮也。”聰不悅,以元達為右光祿大夫,外示優崇,實奪其權。因而太尉範隆等皆請以位讓元達,聰乃複以元達為禦史大夫、儀同三司。月光有穢行,元達奏之,聰不得已廢之,月光慚恚他殺,聰恨元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