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王如之降也,敦從弟棱愛如勇猛,請敦配己麾下。敦曰:“此輩險悍難畜,汝性狷急,不能容養,更成禍端。”棱固請,乃與之。棱置擺佈,甚加寵遇。如數與敦諸將角射爭鬥,棱杖之,如深覺得恥。及敦潛畜異誌,棱每諫之。敦怒其異己,密令人激如令殺棱。如因閒宴,請劍舞為歡,棱許之。如舞劍漸前,棱惡而嗬之,如直前殺棱。敦聞之,陽驚,亦捕如誅之。
曾複致箋於崧,求討丹水賊以自效,崧許之。陶侃遺崧書曰:“杜曾凶狡,所謂‘鴟梟食母之物’。此人不死,州土未寧,足下當識吾言!”崧以宛中兵少,藉曾為外援,不從。曾複帥逃亡二千餘人圍襄陽,數日,不克而還。
初,交州刺史顧秘卒,州人以秘子壽領州事。帳下督梁碩起兵攻壽,殺之,碩遂獨裁交州。王機自以盜據廣州,恐王敦討之,更求交州。會杜弘詣機降,敦欲因機以討碩。乃以降杜弘為機功,轉交州刺史。機至鬱林,碩迎前刺史脩則子湛行州事以拒之。機不得進,乃更與杜弘及廣州將溫邵、交州秀才劉沈謀複還據廣州。陶侃至始興,州人皆言宜察看情勢,不成輕進。侃不聽,直至廣州,諸郡縣皆已迎機矣。杜弘遣使偽降,侃知其謀,進擊弘,破之,遂執劉沈於小桂。遣督護許高討王機,走之。機病死於道,高掘其屍,斬之。諸將皆請乘勝擊溫邵,侃笑曰:“吾威名已著,何事遣兵!但一函紙自定耳。”乃下書諭之。邵懼而走,追獲於始興。杜弘詣王敦降,廣州遂平。
漢大司馬曜寇北地,詔以黮允為多數督、驃騎將軍以禦之。冬,十月,以索糸林為尚書仆射、都督宮城諸軍事。曜進拔馮翊,太守梁肅奔萬年。曜轉寇上郡,黮允去黃白城,軍於靈武,以兵弱,不敢進。
陶侃既破杜弢,乘勝進擊曾,有輕曾之誌。司馬魯恬諫曰:“凡戰,搶先料其將。今使君諸將,無及曾者,未易可逼也。”侃不從,進圍曾於石城。曾軍多馬隊,密開門突侃陳,出厥後,反擊之,侃兵死者數百人。曾將趨順陽,上馬拜侃,告彆而去。
帝屢征兵於丞相保,保擺佈皆曰:“蝮蚮螫手,懦夫斷腕。今胡寇方盛,且宜斷隴道以觀其變。”處置中郎裴詵曰:“今蚮已螫頭,頭可斷乎!”保乃以鎮軍將軍胡崧行前鋒都督,須諸軍集乃發。黮允欲奉帝往就保,索糸林曰:“保得天子,必逞其私誌。”乃止。因而自長安以西,不複貢奉朝廷,百官饑乏,采穭以自存。
勒準複說粲曰:“殿下宜自居東宮,以領相國,使天下早有所繫。今門路之言,皆雲大將軍、衛將軍欲奉太弟為變,期以季春;若使太弟得天下,殿下無容足之地矣。”粲曰:“為之何如?”準曰:“人告太弟為變,主上必不信。宜緩東宮之禁,使來賓得來往;太弟雅好待士,必不以此為嫌,輕浮小人不能無逢迎太弟之意為之謀者。然後下官為殿下露表其罪,殿下收其來賓與太弟交通者考問之,獄辭既具,則主上無不信之理也。”粲乃命卜抽引兵去東宮。
太宰河間王易、大將軍勃海王敷、禦史大夫陳元達、金紫光祿大夫西河王延等皆詣闕表諫曰:“王沈等矯弄詔旨,欺誣日月,內諂陛下,外佞相國,威權之重,侔於人主,多樹奸黨,毒流海內。知休等忠臣,為國儘節,恐發其奸狀,故巧為誣告。陛下不察,遽加極刑,痛徹六合,賢愚傷懼。今遺晉未殄,巴、蜀不賓,石勒謀據趙、魏,曹嶷欲王全齊,陛下親信四支,那邊無患!乃複以沈等助亂,誅巫鹹,戮扁鵲,臣恐遂成膏盲之疾,後雖救之,不成及已。請免沈等官,付有司定罪。”聰以表示沈等,笑曰:“群兒為元達所引,遂成癡也。”沈等頓首泣曰:“臣等小人,過蒙陛下識拔,得灑掃閨閣;而王公、朝士疾臣等如仇,又深恨陛下。願以臣等膏鼎鑊,則朝廷天然雍穆矣。”聰曰:“此等大言常然,卿何足恨乎!”聰問沈即是相國粲,粲盛稱沈等忠清;聰悅,封沈等為列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