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茂築靈鈞台,基高九仞。武陵閻曾夜叩府門呼曰:“武公遣我來,言‘何故勞民築台!’”有司覺得妖,請殺之。茂曰:“吾信勞民。曾稱先君之命以規我,何謂妖呼!”乃為之罷役。
十一月,皇孫衍生。
先是,趙固、上官巳、李矩、郭默,相互進犯,逖馳使和解之,示以禍福,遂皆受逖節度。秋,七月,詔加逖鎮西將軍。逖在軍,與將士同甘苦,約己務施,勸課農桑,撫納新附,雖疏賤者皆結以恩禮。河上諸塢,先有任子在後趙者,皆聽兩屬,時遣遊軍偽抄之,明其未附。塢主皆戴德,後趙有異謀,輒密以告,由是多所克獲,自河以南,多叛後趙歸於晉。
太興四年辛巳,公元三二一年春,仲春,徐龕複請降。
終南山崩。
隗雖在外,而朝廷機事,進退士大夫,帝皆與之暗害。敦遺隗書曰:“頃承聖上顧眄足下,今大賊未滅,中原鼎沸,欲與足下及周生之徒戮力王室,共靜海內。若其泰也,則帝祚因而乎隆;若其否也,則天下永有望矣。”隗答曰:“魚相忘於江湖,人相忘於道術。’‘竭股肱之力,效力以忠貞’,吾之誌也。”敦得書,甚怒。
冬,十月,壬午,以逖弟約為平西將軍、豫州刺史,領逖之眾。約無綏禦之才,不為士卒所附。
匹磾欲單騎歸朝,邵續之弟樂安內史洎勒兵不聽。洎複欲執台使王英送於虎,匹磾正色責之曰:“卿不能遵兄之誌,逼吾不得歸朝,亦已甚矣!複欲執天子使者?我雖蠻夷,所未聞也!”洎與兄子緝、竺等輿櫬出降。匹磾見虎曰:“我受晉恩,誌在滅汝,不幸至此,不能為汝敬也。”後趙王勒及虎素與匹磾結為兄弟,虎即起拜之。勒以匹磾為冠軍將軍,文鴦為左中郎將,散諸流民三萬餘戶,複其本業,置守宰以撫之。因而幽、冀、並三州皆入於後趙。匹磾不為勒禮,常著朝服,持晉節;久之,與文鴦、邵續皆為後趙所殺。
後趙中猴子虎攻幽州刺史段匹磾於厭次,孔萇攻其統內諸城,悉拔之。段文鴦言於匹磾曰:“我以勇聞,故為民所倚望。今視民被掠而不救,是怯也。民失所望,誰複為我致死!”遂帥懦夫數十騎出戰,殺後趙兵甚眾。馬乏,伏不能起。虎呼之曰:“兄與我俱蠻夷,久欲與兄同為一家。明天不違願,於此得相見,何為複戰!請釋仗。”文鴦罵曰:“汝為寇賊,當死日久,吾兄不消吾策,故令汝得至此。我寧鬥死,不為汝屈!”遂上馬苦戰,槊折,執刀戰不已,自辰至申。後趙兵四周解馬羅披自鄣,前執文鴦;文鴦力竭被執,城內奪氣。
壬午,以驃騎將軍王導為侍中、司空、假節、錄尚書、領中書監。帝以敦故,並疏忌導。禦史中丞周嵩上疏,覺得:“導忠素竭誠,輔成大業,不宜聽孤臣之言,惑疑似之說,放逐舊德,以佞伍賢,虧既往之恩,招將來之患。”帝頗感寤,導由是得全。
八月,常山崩。
十仲春,以慕容廆為都督幽、平二州、東夷諸軍事、車騎將軍、平州牧,封遼東公,單於仍舊,遣謁者即授印綬,聽承製置官司守宰。廆因而備置僚屬,以裴嶷、遊邃為長史,裴開為司馬,韓壽為彆駕,陽耽為軍諮祭酒,崔燾為主簿,黃泓、鄭林參軍事。廆立子皝為世子。作東橫,以平原劉讚為祭酒,使皝與諸生同受業,廆得暇,亦親臨聽之。皝雄毅多機謀,喜經術,國人稱之。廆徙慕容翰鎮遼東,慕容仁鎮平郭。翰撫安民夷,甚有威惠;仁亦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