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稽內史周劄,一門五候,宗族強大,吳士莫與為比,王敦忌之。敦有疾,錢鳳勸敦早除周氏,敦然之。周嵩以兄顗之死,心常忿忿。敦無子,養王含之子應為嗣,嵩嘗於眾中言應不宜統兵,敦惡之。嵩與劄兄子莛皆為敦處置中郎。會羽士李脫以妖術惑眾,士民頗信事之。
帝畏王敦之逼,欲以郗鑒為外援,拜鑒兗州刺史,都督揚州江西諸軍事,鎮合肥。王敦忌之,表鑒為尚書令。八月,詔征鑒還,道經姑孰,敦與之論西朝人士,曰:“樂彥輔,短才耳。考實在,豈勝滿武秋邪!”鑒曰:“彥輔道韻平平,湣懷之廢,柔而能正。武秋失節之士,安得擬之!”敦曰:“當是時,危急交急。”鑒曰:“丈夫當死生以之。”敦惡其言,不複相見,久留不遣。敦黨皆勸敦殺之,敦不從。鑒還台,遂與帝謀討敦。
後趙王勒以參軍樊坦為章武內史,勒見其衣冠弊壞,問之。坦白然對曰:“傾為羯賊所掠,資財蕩儘。”勒笑曰:“羯賊乃爾無道邪!今當相償。”坦大懼,叩首泣謝。勒賜車馬、衣服、裝錢三百萬而遣之。
初,趙主曜宗子儉,次子胤。胤年十歲,長七尺五寸,漢主聰奇之,謂曜曰:“此兒神情,非義真之比也,當覺得嗣。”曜曰:“藩國之嗣,能守祭奠足矣,不敢亂長幼之序。”聰曰:“卿之勳德,當世受專征之任,非他臣之比也,吾當更以一國封義真。”乃封儉為臨海王,立胤為世子。既長,多力善射,驍捷如風。靳準之亂,冇於黑匿鬱鞠部。陳安既敗,胤自言於鬱鞠,鬱鞠大驚,禮而歸之。曜悲喜,謂君臣曰:“義光雖已為太子,然衝幼儒謹,恐不堪今之多難。義孫,故世子也,材器過人,且涉曆艱钜。吾欲法周文王、漢光武,以固社稷而安義光,何如?”太傅呼延晏等皆曰:“陛下為國度無窮之計,豈惟臣等賴之,實宗廟四海之慶。”左光祿大夫卜泰、太子太保韓廣進曰:“陛下以廢立為是,不該更問群臣;若覺得疑,固樂聞異同之言。臣竊覺得廢太子,非也。昔文王定嗣於未立之前,則可也;光武以母失恩而廢其子,豈足為聖朝之法!向以東海為嗣,一定不如明帝也。胤文武才略,誠高絕於世。然太子孝友仁慈,亦足為承平賢主。況東宮者,民、神所繫,豈可輕動!陛下誠欲如是,臣等有死罷了,不敢奉詔,”曜沉默。胤進曰:“父之於子,當愛之如一,今黜熙而立臣,臣何敢自安!陛下苟以臣為頗堪差遣,豈不能輔熙以承聖業乎!必若以臣代熙,臣請效死於此,不敢聞命。”因歔欷流涕。曜亦以熙羊後所生,不忍廢也,乃追諡前妃卜氏為元悼皇後。泰,即胤之舅也,曜喜其公忠,覺得上光祿大夫、儀同三司、領太子太傅;封胤為永安王,拜侍中、衛大將軍、都督二宮禁衛諸軍事、開府儀同三司、錄尚書事,命熙於胤儘家人之禮。
楊難敵聞陳安死,大懼,與弟堅頭南奔漢中,趙鎮西將軍劉厚追擊之,大獲而還。趙主曜以大鴻臚田崧為鎮南大將軍、益州刺史,鎮仇池。難敵送任請降於成,成安北將軍李稚受難敵賂,不送難敵於成都。趙兵退,即遣不武都,難敵遂據險不平。稚自悔失計,亟請討之。雄遣稚兄侍中、中領軍琱與稚出白水,征東將軍李壽及琱弟玝出陰平,以擊難敵;群臣諫,不聽。難敵遣兵拒之,壽、玝不得進,而琱、稚長驅至下辨。難敵遣兵斷其歸路,四周攻之。琱、稚深切無繼,皆難堪敵所殺,死者數千人。琱,蕩之宗子,有才望,雄欲覺得嗣,聞其死,不食者數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