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仲春,郭權據上邽,遣使來降;京兆、新平、扶風、馮翊、北地皆應之。
十仲春,庚戌,帝遷於新宮。
八月,趙主弘以中山王虎為丞相、魏王、大單於,加九錫,以魏郡等十三郡為國,總攝百揆。虎赦其境內,立妻鄭氏為魏王後;子邃為魏太子,加使持節、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大將軍、錄尚書事;次子宣為使持節、車騎大將軍、冀州刺史,封河間王;韜為前鋒將軍、司隸校尉,封樂安王;遵封齊王,鑒封代王,苞封樂平王;徙平原王斌為章武王。勒文武舊臣,皆補散任;虎之府寮親黨,悉署台省要職。以鎮軍將軍夔安領左仆射,尚書郭殷為右仆射。更命太子宮曰崇訓宮,太後劉氏以下皆徙居之。選勒宮人及車馬、服玩之美者,皆入丞相府。
慕容仁以司馬翟楷領東夷校尉,前平州彆駕龐鑒領遼東相。
侃使宣鎮襄陽,宣招懷初附,簡科罰,略威儀,勸課農桑,或載鉯耒於軺軒,親帥民芸獲。在襄陽十餘年,趙人再攻之,宣以寡弱把守,趙人不能勝;時人覺得亞於祖逖、周訪。
虎留太子邃守襄國,將步騎七萬攻朗於金墉;金墉潰,獲朗,刖而斬之;進向長安,以梁王挺為前鋒多數督。生遣將軍郭權帥鮮卑涉瓂眾二萬為前鋒以拒之,生將雄師繼發,軍於蒲阪。權與挺戰於潼關,大破之,挺及丞相左長史劉隗皆死,虎還奔澠池,枕屍三百餘裡。鮮卑潛與虎通謀,反擊生。生不知挺已死,懼,單騎奔長安。權收餘眾,退屯渭沬。生遂棄長安,匿於雞頭山。將軍蔣英據長安把守,虎進兵擊英,斬之。生麾下斬生以降;權奔隴右。
虎分命諸將屯沠、隴,遣將軍麻秋討蒲洪。洪帥戶二萬降於虎,虎迎拜洪光烈將軍、護氐校尉。洪至長安,說虎徙關中豪傑及氐、羌以實東方,曰:“諸氐皆洪家部曲,洪帥以從,誰敢違者!”虎從之,徙秦、雍民及氐、羌十餘萬戶於關東。以洪為龍驤將軍、流民都督,使居枋頭;以羌帥姚弋仲為奮武將軍、西羌多數督,使帥其眾數萬徙居清河之灄頭。
鹹和九年甲午,公元三三四年春,正月,趙改元延熙。
司隸校尉景騫言於雄曰:“張淳懦夫,請留之。”雄曰:“懦夫安肯留!且試以卿意觀之。”騫謂淳曰:“卿體豐大,天熱,可且遣下吏,小住須涼。”淳曰:“寡君以皇輿播越,梓宮未返,生民塗炭,莫之振救,故遣淳通誠上都。所論事重,非下吏所能傳;使下吏可了,則淳亦不來矣。雖火山湯海,猶將赴之,豈寒暑之足憚哉!”雄謂淳曰:“貴主英名蓋世,土險兵強,何不亦稱帝自娛一方?”淳曰:“寡君祖考以來,世篤忠貞,以仇恥未雪,枕戈待旦,何自娛之有!”雄甚慚,曰:“我之祖考本亦晉臣,遭天下大亂,與六郡之民出亡此州,為眾所推,遂有本日。琅邪若能複興大晉於中國者,亦當帥眾輔之。”厚為淳禮而遣之。淳卒致命於建康。
是歲,涼州僚屬勸張駿稱涼王,領秦、涼二州牧,置公卿百官如魏武、晉文故事。駿曰:“此非人臣所宜言也。敢言此者,罪不赦!”然境內皆稱之為王。駿立次子重華為世子。
趙右仆射程遐言於趙主勒曰:“中山王勇悍機謀,群臣莫及;觀其誌,自陛下以外,視之蔑如;加以殘賊安忍,久為將帥,威振外內,其諸子年長,皆典兵權;陛下在,自當無它,恐非少主之臣也。宜早除之,以便大計。”勒曰:“今天下未安,風雅衝幼,宜得強輔。中山王骨肉嫡親,有佐命之功,方當委以伊、霍之任,何至如卿所言!卿正恐不得擅帝舅之權耳;吾亦當參卿顧命,勿過憂也。”遐泣曰:“臣所慮者公家,陛下乃以私計拒之,忠告何自而入乎!中山王雖為皇太後所養,非陛下天屬,雖有微功,陛下酬其父子恩榮亦足矣,而其誌願無極,豈將來無益者乎!若不除之,臣見宗廟不血食矣。”勒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