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驅民而歸之農,皆著於本。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遊食之民轉而緣南畮則畜積足而人樂其所矣。可覺得富安天下,而直為此廩廩也,竊為陛下惜之!
帝益明習國度事。朝而問右丞相勃曰:“天下一歲決獄多少?”勃謝不知。又問:“一歲錢穀出入多少?”勃又謝不知,惶愧,汗出沾背。上問左丞相平。平曰:“有主者。”上曰:“主者謂誰?”曰:“陛下即問決獄,責廷尉;問錢穀,責治粟內史。”上曰:“苟各有主者,而君所主者何事也?”平謝曰:“陛下不知其駑下,使待罪宰相。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陰陽,順四時;下遂萬物之宜;外鎮撫四夷諸侯;內親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職焉。”帝乃稱善。右丞相大慚,出而讓陳平曰:“君獨不素教我對!”陳平笑曰:“君居其位,不知其任邪?且陛下即問長安中盜賊數,君欲強對邪?”因而絳侯自知其能不如平遠矣。居頃之,人或說勃曰:“君既誅諸呂,立代王,威震天下。而君受厚賞,處尊位,久之,即禍及身矣。”勃亦自危,乃謝病,請歸相印,上許之。秋,八月,辛未,右丞相勃免,左丞相平專為丞相。
十仲春,詔曰:“法者,治之正也。今犯法已論,而使無罪之父母、老婆、同產坐之,及為收帑,朕甚不取!其除收帑諸相坐律令。”
賈至南越,南越王恐,頓首賠罪,願奉明詔,長為藩臣,奉貢職。因而命令國中曰:“吾聞兩雄不俱立,兩賢不併世。漢天子,賢天子。自今以來,去帝製、黃屋、左纛。”因為書,稱:“蠻夷大長、老夫臣佗昧死再拜上書天子陛下:老夫,故越吏也,高天子幸賜臣佗璽,覺得南越王。孝惠天子即位,義不忍絕,以是賜老夫者甚厚。高後用事,彆異蠻夷,出令曰:‘毋與蠻夷越金、鐵、田器、馬、牛、羊。即予,予牡,毋予牝。’老夫處僻,馬、牛、羊齒已長。自以祭奠不修,有極刑,使內史藩、中尉高、禦史淺顯三輩上書謝過,皆不反。又傳聞老夫父母宅兆已壞削,兄弟宗族已誅論。吏相與議曰:‘今內不得振於漢,外無以自高異。’故更號為帝,自帝其國,非敢有害於天下。高皇後聞之,大怒,削去南越之籍,使使不通。老夫竊疑長沙王讒臣,故出兵以伐其邊。老夫處越四十九年,於今抱孫焉。然夙興夜寐,寢不安席,食不甘味,目不視靡曼之色,耳不聽鐘鼓之音者,以不得事漢也。今陛下幸哀憐,複故號,通使漢仍舊;老夫死,骨不腐。改號,不敢為帝矣!”
蒲月,詔曰:“古之治天下,朝有進善之旌,誹謗之木,以是通治道而來諫者也。今法有誹謗、妖言之罪,是使眾臣不敢縱情而上無由聞不對也,將何故來遠方之賢能!其除之!”
帝既施惠天下,諸侯、四夷遠近歡洽。乃修代來功,封宋昌為壯武侯。
詔振貸鰥、寡、孤、獨、貧困之人。又令:“八十已上,月賜米、肉、酒;九十已上,加賜帛、絮。賜物當稟鬻米者,長吏閱視,丞若尉致;不滿九十,嗇夫、令史致;二千石遣都吏循行,不稱者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