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主如西河校獵。十仲春,甲申,還宮。
“聲樂嬉遊,不宜令過;蒲酒漁獵,統統勿為。供用奉身,皆有節度,奇服異器,不宜興長。又宜數引見佐史。相見不數,則彼我不親;不親,無因得儘情麵;情麵不儘,複何由知眾事也!”
蒲月,秦文昭王熾磐卒,太子暮末即位,大赦,改元永弘。
魏主將擊柔然,治兵於南郊,先祭天,然後部勒行陳。表裡群臣皆不欲行,保太後固止之,獨崔浩勸之。
南安太守翟承伯等據罕幵穀以應河西,幕末擊破之,進至治城。
蒙遜至枹罕,遣世子興國打擊定連。六月,暮末逆擊興國於治城,擒之,追擊蒙遜至譚郊。
魏平北將軍尉眷攻夏主於上邽,夏主退屯平涼。奚斤進軍安寧,與丘堆、娥清軍合。斤馬多疫死,士卒乏糧,乃深壘自固。遣丘堆督租於官方,士卒暴掠,不設儆備。夏主襲之,堆兵敗,以數百騎還城。夏主乘勝,日來城下鈔掠,不得芻牧,諸將患之。監軍侍禦史安頡曰:“受詔滅賊,今更加賊所困,退守窮城,若不為賊殺,當坐法誅,進退皆偶然理。而諸王公晏然曾不為計乎?”斤曰:“今軍士無馬,以步擊騎,必無勝理,當須京師救騎至,合擊之。”頡曰:“今猛寇遊逸於外,吾兵疲食儘,不一決鬥,則殆在朝夕,救騎何可待乎!即是就死,死戰,不亦可乎!”斤又以馬少為辭。頡曰:“今斂諸將所乘馬,可得二百匹,頡請募敢死之士反擊之,就不能破敵,亦能夠折其銳。且赫連昌狷而無謀,好勇而輕,每自出應戰,眾皆識之。若伏兵掩擊,昌可擒也。”斤猶難之。頡乃陰與尉眷等謀,選騎待之。既而夏主來攻城,頡出應之。夏主自出陳前搏戰,軍士識其貌,爭赴之。會天大風,揚塵,晝昏,夏主財走,頡追之,夏主馬蹶而墜,遂擒之。
甲寅,魏主如長川。
浩詰淵、辯曰:“陽為德,陰為刑,故日蝕修德,月蝕修刑。夫王者用刑,小則肆諸市朝,大則陳諸田野。今出兵以討有罪,乃以是修刑也。臣竊觀天文,近年以來,月行掩昴,至今猶然。其占,三年天子大破旄頭之國。蠕蠕、高車,旄頭之眾也。願陛下勿疑。”淵、辯複曰:“蠕蠕,荒外無用之物,得其地不成耕而食,得其民不成臣而使,輕疾無常,可貴而製;有何汲汲,而勞士馬以伐之?”浩曰:“淵、辯言天道,猶是其職,至於人事情勢,尤非其所知。此乃漢世常談,施之於今,殊分歧事件。何則?蠕蠕本國度北邊之臣,中間叛去。今誅其元惡,收其良民,令複古役,非無用也。世人皆謂淵、辯通解數術,明決成敗,臣請試問之:屬者統萬未亡之前,有無敗征?若其不知,是無術也;知而不言,是不忠也。”時赫連昌在坐,淵等自以何嘗有言,慚不能對。魏主大悅。
夏大將軍、領司徒、平原王定收其餘眾數萬,奔還平涼,即天子位,大赦,改元勝光。
初,文昭王疾病,謂暮末曰:“吾死以後,汝能保境則善矣。沮渠成都為蒙遜所親重,汝宜歸之。”至是,暮末遣使詣蒙遜,許歸成都以乞降。蒙遜引兵還,遣使入秦弔喪。暮末厚資送成都,遣將軍王伐送之。蒙遜猶疑之,使恢武將軍沮渠奇珍伏兵於捫天嶺,執伐並其騎士三百人以歸。既而遣尚書郎王杼送伐還秦,並遺暮末馬千匹及錦羪銀繒。秋,七月,暮末遣記室郎中馬艾如河西報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