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主西巡,至柞山。
先遣殿中將軍田奇使於魏,告魏主曰:“河南舊是宋土,中為彼所侵,今當修複古境,不關河北。”魏主大怒曰:“我生髮未燥,已聞河南是我地。此豈可得!必若進軍,今當權斂戍相避,須冬寒地淨,河冰堅合,自更取之。”
魏主使平南大將軍、丹楊王大毗,屯河上,以司馬楚之為安南大將軍、荊州刺史,封琅邪王,頓潁川以備宋。
甲寅,林邑王範陽邁遣使入貢,自陳與交州不睦,乞蒙恕宥。八月,魏主遣冠軍將軍安頡督護諸軍,擊到彥之。丙寅,彥之遣裨將吳興姚聳夫渡河攻冶阪,與頡戰;聳夫兵敗,死者甚眾。戊寅,魏主遣征西大將軍長孫道生會丹陽王大毗屯河上以禦彥之。
夏,四月,甲子,魏主如去中。
冬,十月,魏主還平城。徙柔然、高車降附之民於漠南,東至濡源,西暨五原陰山,三千裡中,使之耕牧而收其貢賦;命長孫翰、劉絜、安原及侍中代人古弼同鎮撫之。自是魏之官方馬牛羊及氈皮為之價賤。
帝自踐位以來,有規複河南之誌。三月,戊子詔簡甲卒五萬給右將軍到彥之,統安北將軍王仲德、袞州刺史竺靈秀舟師入河,又使驍騎將軍段宏將精騎八千直指虎牢,豫州刺史劉德武將兵一萬繼進,後將軍長沙王義欣將兵三萬監征討諸軍事。義欣,道憐之子也。
是歲,魏內都大官中山文懿公李先、青冀二州刺史安同皆卒。先年九十五。
到彥之自淮入泗,水滲,日行才十裡,自四月至秋七月,始至須昌。乃溯河西上。
魏有新徒敕勒千餘家,苦於將吏侵漁,出牢騷,期以草生牛馬肥,亡歸漠北。尚書令劉絜、左仆射安原奏請及河冰未解,徙之河西。向春冰解,使不得北遁。魏主曰:“此曹風俗,放散日久,比方囿中之鹿,急則奔突,緩之自定。吾區處自有道,不煩徙也。”絜等固請不已,乃聽分徙三萬餘落於河西,西至白鹽池。敕勒皆惶恐,曰:“圈我於河西,欲殺我也!”謀西奔涼州。劉絜屯五原河北,安原屯悅拔城以備之。癸卯,敕勒數千騎叛,北走,絜催討之;走者無食,相枕而死。
甲午,之前南廣平太守尹衝為司州刺史。長沙王義欣出鎮彭城,為眾軍援助。以遊擊將軍胡藩戍廣陵,行府州事。
夏主少凶暴惡棍,不為世祖所知。是月,畋於陰槃,登苛藍山,望統城泣曰:“先帝若以朕承大業者,豈有本日之事乎!”
八月,魏主至漠南,聞高車東部屯巳尼陂,人畜甚眾,去魏軍千餘裡,遣左仆射安原等將萬騎擊之。高車諸部迎降者數十萬落,獲馬牛羊百餘萬。
燕太祖寢疾,召中書監申秀、侍中陽哲於內殿,屬今後事。玄月,病甚,輦而臨軒,命太子翼攝國事,勒兵聽政,以備非常。
庚子,魏主還宮。壬寅,大赦。癸卿,複如廣寧,臨溫泉。
戊辰,魏主還宮。
吐穀渾王慕瓂將其眾萬八千襲秦定連,秦輔國大將軍段暉等擊走之。
諸將複表:“南寇已至,所部兵少,乞簡幽州以南勁兵助己戍守,乃就漳水造船嚴備以拒之。”公卿皆覺得好如所請,並署司馬楚之、魯軌、延之等為將帥,使招誘南人。浩曰:“非長策也。楚之等皆彼所畏忌,今聞國度悉發幽州以南精兵,大造舟艦,隨以輕騎,謂國度欲存立司馬氏,誅除劉宗,必舉國震駭,懼於滅亡,當悉發精銳,並心極力,以死爭之,則我南邊諸將無以禦之。今公卿欲以能力卻敵,乃以是速之也。張虛聲而召實害,此之謂矣。故楚之之徒,往則彼來,止則彼息,其勢然也。且楚之等皆纖利小才,止能招合輕浮惡棍而不能成大功,徒使國度兵連禍結罷了。昔魯軌說姚興以取荊州,至則敗散,為蠻人掠賣為奴,終究禍及姚泓,此已然之效也。”魏主未覺得然。浩乃複陳天時,覺得南邊舉兵必倒黴,曰:“今茲害氣在揚州,一也;庚午自刑,先發者傷,二也;日蝕晝晦,宿值鬥、牛,三也;熒惑伏於翼、軫,主亂及喪,四也;太白未出,進兵者敗,五也。夫興國之君,先修人事,次儘天時,後觀天時,故萬舉萬全。今劉義隆新造之國,人事未洽;災變屢見,天時不協;舟行水涸,天時不儘。三者無一可,而義隆行之,必敗無疑。”魏主不能違眾言,乃詔冀、定、相三州造船三千艘,簡幽州以南戍兵集河上以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