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未,魏主如河西。
庚寅,魏以南安王楨為都督涼州及西戎諸軍事,領護西域校尉,鎮涼州。
初,上為諸王,寬和有令譽,獨為世祖所親。即位之初,義嘉之黨多蒙全宥,隨才援引,有如舊臣。及暮年,更猜忌忍虐,好鬼神,多忌諱,言語、文書,有禍敗、凶喪及疑似之言應躲避者數百千品,有犯必加罪戮。改“騧”字為“□”,以其似禍字故也。擺佈忤意,常常有刳斫者。
泰始七年辛亥,公元四七一年春,仲春,戊戌,分交、廣置越州,治臨漳。
晉平刺王既死,建安王休仁益不自安。上與嬖臣楊運長等為身後之計,運長等慮上晏駕後,休仁秉政,己輩不得擅權,彌同意之。上疾嘗暴甚,表裡莫不屬意於休仁,主書以下皆往東府訪休仁所親信,豫自籠絡;其或在直不得出者,皆驚駭。上聞,愈惡之。蒲月,戊午,召休仁入見,既而謂曰:“今夕停尚書下省宿,明可早來。”其夜,遣人齎藥賜死。休仁罵曰:“上得天下,誰之力邪!孝武以誅钅且兄弟,子孫滅儘。今複為爾,宋祚其得久乎!”上慮有變,力疾乘輿出端門,休仁死,乃入。下詔稱:“休仁規結禁兵,謀為亂逆,朕未忍明法,申詔詰厲。休仁慚恩懼罪,遽自引決。可宥其二子,降為始安縣王,聽其子伯融襲封。”
庚寅,上疾有間,大赦。
三月,辛酉,魏假員外散騎常侍邢祐來聘。
王景文常以盛滿為憂,屢辭位任,上不準。然中間以景文外戚貴盛,張永累經軍旅,疑其將來難信,乃自為謊言曰:“一士不結婚,弓長射殺人。”景文彌懼,自表解揚州,情甚切至。詔報曰:“人居貴要,但問心若為耳。大明之世,巢、徐、二戴,位不過執戟,權亢人主。今袁粲作仆射領選,而人常常不知有粲,粲遷為令,居之不疑;情麵向粲,淡然亦複不改常日。以此居貴位要任,當有致憂競不?夫貴高有危殆之懼,卑賤有填壑之憂,故意於避禍,不如偶然於任運。存亡之要,大小一揆耳。”
夏,四月,以垣崇祖行徐州事,徙戍龍沮。
裴子野論曰:夫噬虎之獸,知愛己子;搏狸之鳥,非護異巢。太宗保字螟蛉,剿拉同氣,既迷在原之天屬,未識父子之天然。宋德告終,非天廢也。夫危亡之君,何嘗不先棄本枝,嫗煦帝孽;推誠嬖狎,疾惡父兄。前乘覆車,厥後並轡。借使叔仲有國,猶不先配天;而它人入室,將七廟絕祀;曾是莫懷,甘心揵落。晉武背文明之托,而覆中州者賈後;太祖棄初寧之誓,而登合殿者首惡。禍福無門,奚其豫擇!友於兄弟,不亦安乎!
上惡太子屯騎校尉壽寂之勇健;會有司奏寂之擅殺邏將,徙越州,於道殺之。
魏顯祖聰睿夙成,剛毅有斷,而好黃、老、浮圖之學。每引朝士及沙門共談玄理,雅薄繁華,常有遺世之心。以叔父中都大官京兆王子推沉雅仁厚,素偶然譽,欲禪以帝位。時太尉源賀督諸軍屯漠南,馳傳召之。既至,會公卿大議,皆莫敢先言。任城王雲,子推之弟也,對曰:“陛下方隆承平,臨覆四海,豈得上違宗廟,下棄兆民。且父子相傳,其來久矣。陛下必欲委棄塵事,則皇太子宜承正統。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陛下若更授旁支,恐非先聖之意。啟奸亂之心,斯乃禍福之原,不成不懼也。”源賀曰:“陛下今欲禪位皇叔,臣恐混亂昭穆,後代必有逆祀之譏。願沉思任城之言。”東陽公丕等曰:“皇太子雖聖德早彰,然實衝幼。陛下富於春秋,始覽萬機,何如欲隆獨善,不以天下為心,其若宗廟何!其若億兆何!”尚書陸曰:“陛下若舍皇太子,更方諸王,臣請刎頸殿庭,不敢奉詔!”帝怒,變色;以問宦者選部尚書酒泉趙黑,黑曰:“臣以死奉戴皇太子,不知彆的!”帝沉默,時太子宏生五年矣,帝以其幼,故欲傳位子推。中書令高允曰:“臣不敢多言,願陛下上思宗廟拜托之重,回想周公抱成王之事。”帝乃曰:“但是立太子,郡公輔之,有何不成!”又曰:“陸,直臣也,必能保吾子。”乃覺得太保,與源賀持節奉天子璽紱傳位於太子。丙午,高祖即天子位,大赦,改元延興。高祖幼有至性,前年,顯祖病癰,高祖新吮。及受禪,哀號不自勝。顯祖問其故,對曰:“代親之感,內切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