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州刺史王蘊遭丁憂罷歸,至巴陵,與沈攸之深相結。時攸之未舉兵,蘊過郢州,欲因蕭賾出吊作難,據郢城。賾知之,不出。還,至東府,又欲因蕭道成出吊作難,道成又不出。蘊乃與袁粲、劉秉暗害誅道成,將帥黃回、任候伯、孫曇瓘、王宜興、卜伯興等皆與通謀。伯興,天與之子也。
道成亦先聞其謀,遣軍主蘇烈、薛淵、太原王天生將兵助粲守石頭。薛淵固辭,道成強之,淵不得已,涕零拜辭,道成曰:“卿近在石頭,日夕去來,何悲如是,且又何辭?”淵曰:“不審公能保袁大眾為一家否?今淵往,與之同則負公,分歧則立受禍,何得不悲!”道成曰:“以是遣卿,正為能儘臨事之宜,使我無西顧之憂耳。但當儘力,無所多言。”淵,安都之從子也。道成又以驍騎將軍王敬則為直閣,與伯興共總禁兵。
時楊運長等已不在內,蕭道成遣元琰以蒼梧王刳斫之具示攸之。攸之以道成名位素出己下,一旦獨裁朝權,心不平,謂元琰曰:“吾寧為王陵死,不為賈充生。”然亦未暇舉兵。乃上表稱慶,因留元琰。
及顯祖殂,吵嘴馮太後,稱詃專恣,出為徐州。範檦知太後怨詃,乃告詃謀外叛。太後征詃至平城問狀,詃對無之,太後引檦使證之。詃謂檦曰:“汝今誣我,我複何言!然汝受我恩如此之厚,乃忍為爾乎!”檦曰:“檦受公恩,何如公受李敷恩!公忍之於敷,檦何為不忍於公!”詃慨然歎曰:“吾不消瑛言,悔之何及!”趙黑複於中構成其罪,丙子,誅詃及其子令和、令度;黑然後寢食仍舊。
初,褚淵為衛將軍,遭母憂離職,朝廷敦迫,不起。粲素有重名,自往譬說,淵乃從之。及粲為尚書令,遭母憂,淵譬說懇至,粲遂不起,淵由是恨之。及沈攸之事起,道成與淵議之。淵曰:“西夏釁難,事必無成,公搶先備其內耳。”粲謀既定,將以告淵;眾謂淵與道成素善,不成告。粲曰:“淵與彼雖善,豈容高文同異!今若不告,事定便應除之。”乃以謀告淵,淵即以告道成。
道成密令人告王敬則。時閣已閉,敬則欲開閣出,卜伯興嚴兵為備,敬則乃鋸所止屋壁,得出,至中書省收韞。韞已成嚴,列燭自照。見敬則猝至,驚起迎之,曰:“兄何能夜顧?”敬則嗬之曰:“小子那敢作賊!”韞抱敬則,敬則拳毆其頰仆地而殺之,又殺伯興。蘇烈等據倉城拒粲。王蘊聞秉已走,歎曰:“事不成矣!”狼狽帥部曲數百向石頭。本期開南門,時暗夜,薛淵據門射之。蘊謂粲已敗,即散走。
辛酉,攸之遣輔國將軍孫劃一接踵東下。攸之遺道成書,覺得:“少帝昏狂,宜與諸公密議,共白太後,命令廢之;何如交結擺佈,親行弑逆,乃至不殯,流蟲在戶?凡在臣下,誰不惋駭!又,移易朝舊,安插親黨,宮閣管籥,悉關家人。吾不知子孟、孔明遺訓固如此乎!足下既有賊宋之心,吾寧敢捐包胥之節邪!”朝廷聞之,恟懼。
攸之有素書十數行,常韜在裲襠角,雲是明帝與己約誓。攸之將舉兵,其妾崔氏諫曰:“官年已老,那不為百口計!”攸之指裲襠角示之,且稱太後使至,賜攸之燭,割之,得太背工令雲:“社稷之事,一以委公。”因而勒兵移檄,遣使邀張敬兒及豫州刺史劉懷珍、梁州刺史梓潼範柏年、司州刺史姚道和、湘州行事庾佩玉、巴陵內史王文和同舉兵。敬兒、懷珍、文和並斬其使,馳表以聞;文和尋棄州奔夏口。柏年、道和、佩玉皆懷兩端。道和,後秦高祖之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