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醜,魏以高歡為多數督、東道大行台、冀州刺史,又以安寧王爾朱智虎為肆州刺史。
蒲月,丙子,魏荊州城民斬趙修延,複推李琰之行州事。
爾朱世隆之初為仆射也,畏爾朱榮之嚴肅,深自刻厲,留意幾案,應接來賓,有開敏之名。及榮死,無所顧憚,為尚書令,家居視事,坐符台省,事無大小,不先白世隆,有司不敢行。使尚書郎宋遊道、邢昕在其聽事東西彆坐,受納辭訟,稱命實施;公為貪淫,生殺自恣;又欲收軍士之意,泛加階層,皆為將軍,無複員限,自是勳賞之官大抵猥濫,人不複貴。是時,天光獨裁關右,兆奄有並、汾,仲遠擅命徐、兗,世隆居頂用事,競為貪暴。而仲遠尤甚,所部富室大族,多誣以謀反,籍冇其婦女財物入私家,投其男人於河,如是者不成勝數。自滎陽已東,租稅悉入其軍,不送洛陽。東南州郡自牧守以下至士民,畏仲遠如豺狼。由是四方之人皆惡爾朱氏,而憚其強,莫敢違也。
殷州刺史爾朱羽生將五千人襲信都,高敖曹不暇擐甲,將十餘騎馳擊之。乾在城中繩下五百人,追救未及,敖曹已交兵,羽生敗走。敖曹馬槊絕世,擺佈無不一當百,時人比之項籍。
魏詔有司不得複稱“偽梁”。
太子以侍讀東海徐摛為家令,兼管記,尋帶領直。摛體裁輕麗,春坊儘學之,時人謂之宮體。上聞之,怒,召摛,欲加誚責。及見,應對明敏,辭義可觀,意更豁然。因問經史及佛教,摛商較從橫,應對如響,上甚加歎異,寵遇日隆。領軍朱異不悅,謂所親曰:“徐叟出入兩宮,漸來見逼,我須早為之所。”遂乘間白上曰:“摛大哥,又愛泉石,意在一郡自養。”上謂摛真欲之,乃召摛,謂曰:“新安大好山川。”遂出為新安太守。
魏鎮遠將軍清河崔祖螭等聚青州七郡之眾圍東陽,旬日之間,眾十餘萬。刺史東萊王貴平帥城民恪守,使太傅谘議參軍崔光伯出城慰勞,其兄光韶曰:“城民陵縱日久,公憤甚盛,非慰諭所能解。家弟往,必不全。”貴平強之,既出外,人射殺之。
初,河南太守趙郡李顯甫,喜豪俠,集諸李數千家於殷州西山方五六十裡居之。顯甫卒,子元忠繼之。家素富,多出貸求利,元忠悉焚契免責,村夫甚敬之。時盜賊蜂起,清河有五百人西戍。還,經趙郡,以路梗,共投元忠。元忠遣奴為導,曰:“若逢賊,但道李元忠遣。”如言,賊皆舍避。及葛榮起,元忠帥宗黨作壘以自保,坐大槲樹下,前後斬違命者凡三百人。賊至,元忠輒擊卻之。葛榮曰:“我自中山至此,連為趙李所破,何故能成大事!”乃悉眾攻圍,執元忠以隨軍。賊平,就拜南趙郡太守,好酒,無政績。
會李元忠舉兵逼殷州,歡令高乾帥眾救之。乾輕騎入見刺史爾朱羽生,與指畫軍計,羽生與乾俱出,因擒斬之,持羽生首謁歡。歡撫膺曰:“本日反決矣!”乃以元忠為殷州刺史,鎮廣阿。歡因而抗表罪行爾朱氏,爾朱世隆匿之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