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發丁匠三十餘萬,修廣三台宮殿。
魏太師泰尚孝武妹馮翊公主,生略陽公覺;姚夫人生寧都公毓。毓於諸子最長,娶大司馬獨孤信女。泰將立嗣,謂公卿曰:“孤欲立子以嫡,恐大司馬有疑,如何?”眾沉默,未有言者。尚書左仆射李遠曰:“夫立子以嫡不以長,略陽公為世子,公何所疑!若以信為嫌,請先斬之。”遂拔刀而起。泰亦起,曰:“何至因而!”信又自陳解,遠乃止。因而群公並從遠議。遠出外,拜謝信曰:“臨大事不得不爾!”信亦謝遠曰:“本日賴公決此大議。”遂立覺為世子。
突厥木杆可汗擊柔然主鄧叔子,滅之,叔子收其餘燼奔魏。木杆西破嚈噠,東走契丹,北並契骨,威服塞外諸國。其地東自遼海,西至西海,長萬裡,南自戈壁以北五六千裡皆屬焉。木杆恃其強,請儘誅鄧叔子即是魏,使者接踵於道。太師泰收叔子以下三千餘人付其使者,儘殺之於青門外。
蒲月,齊人召建安公淵明,詐許退師,陳霸先具舟送之。癸未,淵明疽發背卒。甲申,齊兵發蕪湖,庚寅,入丹楊縣,丙申,至秣棱故治。陳霸先遣周文育屯方山,徐度頓馬牧,杜棱頓大航南以禦之。
是歲,魏宇文泰諷淮安王育上表請如古製降爵為公,因而宗室諸王皆降為公。
癸卯,齊兵自方山進及倪塘,遊騎至台,建康震駭。帝總禁兵出頓長樂寺,表裡纂嚴。霸先拒嗣徽即是白城,適與周文育會。將戰,風急,霸先曰:“兵不順風。”文育曰:“事急矣,何用古法!”抽槊上馬先進,眾軍從之,風亦尋轉,殺傷數百人。侯安都與嗣徽等戰於耕壇南,安都帥十二騎突其陳,破之,活捉齊儀同三司乞伏無勞。霸先潛撤精卒三千配沈泰渡江,襲齊行台趙彥深於瓜步,獲艦百餘艘,粟萬斛。
齊漢陽敬懷王洽卒。
陳茜、周文育合軍攻杜龕於吳興。龕勇而無謀,嗜酒常醉,其將杜泰陰與茜等通。龕與茜等戰,敗,泰因說龕使降,龕然之。其妻王氏曰:“霸先仇隙如此,何可乞降!”因出私財賞募,複擊茜等,大破之。既而杜泰降於茜,龕尚醉未覺,茜遣人負出,於項王寺前斬之。王僧智與其弟豫章太守僧愔俱奔齊。
婁太後以帝酒狂,舉杖擊之曰:“如此父生如此兒!”帝曰:“即當嫁此老母與胡。”太後大怒,遂不談笑。帝欲太後笑,自蒲伏以身舉床,墜太後於地,很有所傷。既醒,大慚恨,使積柴熾火,欲入此中。太後驚懼,親身持挽,強為之笑,曰:“向汝醉耳!”帝乃設地席,命平秦王歸彥執杖,口自責數,脫背就罰,謂歸彥曰:“杖不出血,當斬汝。”太後前自抱之,帝流涕苦請,乃笞腳五十,然後衣冠拜謝,悲不自勝。因是戒酒,一旬,又複如初。
三月,壬午,詔雜用古今錢。
辛醜,齊人跨淮,立橋柵渡兵,夜至方山。徐嗣徽等列艦於青墩,至於七磯,以斷周文育歸路。文育鼓譟而發,嗣徽等不能製;至旦,反攻嗣徽。嗣徽驍將鮑砰獨以小艦殿軍,文育乘單舴艋與戰,跳入艦中,斬砰,仍牽其艦而還。嗣徽眾大駭,因留船蕪湖,自丹楊步上。陳霸先追侯安都、徐度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