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的眉頭緩緩擰起，緊咬的牙關使頜下肌肉微微凸起，匕首猛地擲於幾案，鷹目瞪著甄堯數息，給人的感受就像一頭暴怒的猛虎。

天氣漸暗，薊縣城南，田野。

先漢時孝武天子時淮南王劉安愛好煉丹，一不重視做出了鹵水滴豆腐，過了三百年豆腐在東漢已經成為豐富漢人餐桌的一道美食。

當年逢戰必喝酒壯氣的草澤之徒，不知不覺已成了治軍鬆散滴酒不沾的將帥。

不等甄堯說甚麼，燕北已經安排好了統統，正色對甄堯說道：“三郎，在冀州時甄兄不以燕某粗鄙，待某如良師良朋，教我識字，與我喝酒……這份恩典燕某長生不忘，現在甄兄已逝，甄氏蒙塵，不管你認不認，燕某此後都當我是你的兄長，甄氏的事便由燕某一力承擔！”

“甄兄來了？快請進營吧。”燕北聽到稟報臉上便綻出笑容，等遠遠看到兩個身影被篝火照亮並肩走入營中這才朗聲笑道：“甄兄倒是好口福，燕某營中半年來最豐一餐，便叫你趕上了！”

甄堯點頭，言語中多有委曲道：“路上多虧子經兄自安平便為我等帶路，路上遭了盜匪棄些財物，家兵奴婢也死的死走的走，族人也散了，到涿郡時隻剩兩個老奴和甄氏高低幾口人。到薊縣，人地兩生，多虧了漁陽王君纔在本日送了些奴婢……我們也往東走過，冇有戶籍就是流民，走不出十裡便會被亭長攔住。”

五百精騎紮下簡寨，寨中堆土山建瞭樓，軍馬栓於營北，有士卒磨製箭簇，行伍間明哨暗哨行進有序，統統安插彷彿戰時。高大的轅門立著燕字大旗，伴著林中尖戾的鳥鳴，有攜弓帶箭的健卒扛著近郊打來的野味回還營地。

“喝酒啊？”燕北板著指頭數數，打了好久的仗，擊敗孟益慶了一次功，當因為轉眼俘虜被關羽劫走，燕北也冇甚麼可歡暢的，當日飲宴無酒；擊敗公孫瓚，更是還未入陽樂城便被魏攸尋到，也是冇甚麼喝酒的機遇，麹義賠笑的一句貪酒之言，卻令燕北的思路飄出好遠，半晌才一鼓掌道：“阿秀，再讓兄弟沽些酒來，本日乾脆有酒有肉，且歡愉一回！”

“唉，去歲你領兵北上，冀州半數郡縣都冇有駐軍，黑山裡的賊人便下山劫奪。十幾萬盜匪夾裹著流民，使吏民爭相馳驅避禍，仲兄見賊兵勢大，便要阿母與族親北奔幽州，說讓我們來投奔燕君你避禍。兄長守著祖業與占有中山的賊人周旋……厥後聽人說，甄氏鄔失火，是從內裡燒起來的，仲兄，仲兄他冇出來。”

就在這時，營中門卒過來報導：“將軍，高校尉、麹校尉，營外有人前來講是拜訪將軍，是中山甄氏。”

高覽滿臉笑容鼓掌應諾，轉臉便叫親信騎從去跑一趟腿，倒是麹義趕緊擺手道：“現在不能說，現在不能說，有禮之會，無就不可，將軍。”

甄堯與牽招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難堪之色。甄堯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凝固，默不出聲地將手上提的草雞放在案幾上，這才神采灰敗地對燕北拱拱手，降落道：“燕君，兄長……兄長不在了。”

帶著二人到篝火旁坐下，燕北拾著木料挑了挑篝火，這才溫聲問道：“給我說說吧，甄兄……是如何去的，甄氏的近況，又是如何？”

噔！

“黑山賊的首級，是張燕吧？”燕北問了一句，這才轉開話題對甄堯問道：“甄氏，現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