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白蓮,可遠觀。
這是前將軍燕北的承諾,而前將軍燕北的承諾比天子的詔令更加動聽。因為就在今時本日,統治幽冀二州的前將軍燕仲卿,無疑是全部天下最有權勢的男人。
如若不然,誰又曉得一統幽冀的前將軍,能持續多久昌隆?
“昭姬,就在府中放心住下,你不會再顛沛流浪了。”
啟事與厚葬公孫瓚的大同小異,人死身滅,就連仇恨都會煙消雲散,何況鄙夷。有本事趁人活著的時候極力去使,人死了纔敢去非難的是甚麼人?是小人得誌!
跟著王允的死,貳心中即使有萬般不恥,也不會再說出口。
走近了端倪間卻又有道不儘的哀婉清冷,回眸中的風情帶著固執卻透出逆來順受的悲忿。
河內司馬氏又如何,亦是傳承數百年之大族,到頭來還不是土崩崩潰,除了仍舊長安為官的司馬防,其數子皆避禍遼東。
若不是沮授自幽州馳馬千裡,他乃至情願放過袁紹一馬,任其複興於青州;若不是郭嘉回還,他恍然未覺麾下大將互分歧屬已生間隙。
所幸有甄薑這個勉強能夠感同身受的人在,她開口對燕北小聲道:“夫君,昭姬與河東衛氏衛仲道結婚,衛仲道卻早逝,因冇有子嗣而歸家,正逢蔡伯喈蒙難,為匈奴人所擄,幾經周折才流落冀州。昭姬命苦,家中亦再無親人,何況其書賦樂律無不通者可當大師。夫君仁厚,千萬不能再將她當玩物般轉賞彆人了。”
冇有之一。
不過就算很輕易想通樞紐,燕北還是要開口問清楚。因為他看到這素衣美人的髮髻,是已有婚配纔有的髮式。
道是一子落錯滿盤皆輸,所幸絕壁勒馬,精進不遲。
“蔡伯喈?”燕北感覺名字耳熟,彷彿就在嘴邊卻說不上來,還是甄薑為他得救道:“夫君從太學帶回遼東的碑文,便大多為飛白先生所書,可想到了?”
這一年太順風順水,自幽州發兵怒起,則穀中除公孫;據鄴城劍指東方,則渤海驅袁氏;二州在手,拔劍四顧皆是誌對勁滿,彷彿天下再無敵手。
這是燕北的德行!
亂世人若浮萍,起伏興衰,皆在朝夕之間。
垂首操琴,風撫青絲,彷彿案上七絃琴便有全部天下。
“妾身謝將軍欣喜。”
涼亭下一襲素衣坐而操琴的女子真的很美,倒不是說她有多麼驚人的姿容。若說姿貌,甄氏女兒皆為人間美人,就連不過十歲的甄宓都漸顯眉間嬌媚,這亭中女子姿貌固為上選,卻冇有那麼驚人,隻是令人看上去很舒暢。她的美不在邊幅,而在氣質。
燕北跪坐當中,耳邊聽著甄薑喋喋不休的討情,眼裡看著蔡琰彷彿聽候訊斷般的哀慟神情,很久不言,仰首看向碧藍天空南飛的大雁,半晌才長長地歎出口氣,轉頭拉過甄薑的手撫在掌中道:“某不會將昭姬送與彆人的。”
固然春季豔陽高照,燕北卻隻覺身後薄衫為盜汗浸濕,冷風吹來令他狠狠地打出寒噤。
燕北一樣對世人作揖回禮,這才笑道:“都起家吧,我傳聞密斯為君侯以後,不知令尊名諱何人,又如何流落至匈奴人手中?”
驀地間,反應過來的後宅諸人間響起一片問好之音,‘將軍’、‘君侯’、‘府君’、‘夫君’等稱呼響成一片,不管妻妾還是後宅女婢,數十人皆紛繁拜倒施禮,甚為壯觀。涼亭中的女子反應稍慢,待到府中世人拜倒後其仍舊像吃驚的小獸般戰戰兢兢地望著燕北,直到對上那張野心勃勃的麵孔上桀驁不馴的狹長雙眼,這才驀地回神,趕緊後退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