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麴演便麵露不屑,暗啐一口心道:這甚麼大王天子,冇一個有骨氣的,家國守不住百姓護不得,算甚麼大王天子!
麴氏以兵法傳家,又熟諳西州軍陣。正如麹義在戰陣上本領普通,麴演更熟諳的是情勢,當下便盤算主張等把背麵車裡這兩個亡國大王送到鄴都,便去尋自家兄長看可有機遇能留在河北服從,幽州他是不籌算歸去了,連動部下帶出來這六百騎從,全都留在河北!
簡位居不過是個比燕北年長不過幾歲的中年男人,他的父親扶餘老王尉仇台年老,待雄師北上圍困木柵城時,城牆被張遼以投石炮砸出缺口,漢軍殺入城中當日便在王宮內嘔血而王。領兵敗退至扶餘北的簡位居收到動靜倉猝於田野繼位,不過做了半日扶餘王便為蹋頓所擒……用簡位居的話說,還不如不繼位!
免不了,對囚車裡兩個掉毛鳳凰冷嘲熱諷。
隻是現在掛念這仇恨已無甚用處,國破家亡,身為人製,連仇恨的資格都被剝奪。
那是高句麗骨頭最硬的一批人,即便作為政敵,燕北有多想殺死伊尹漠,便有多佩服伊尹漠。
起碼篡奪驪州,東疆此後算安定了,即便再有戰事,那也是發作在疇昔高句麗扶餘的國土上,今後需求思慮的就剩北疆的鮮卑人與南邊的那些諸侯。念及此處,麴演揚起馬鞭抽在坐騎身上向前跑出十餘步,放眼望去已能瞥見民夫浩浩大蕩在趙郡起宅舍的動靜,郊野一派夏季名勝,心機亦不由活絡了。
跟著燕東的戰報奉入鄴都不數日,自驪州進京的車隊也逶迤而至,高句麗拔奇與扶餘簡位居被降王爵,彆離封為漢木柵侯與漢丸都侯,收歸鄴都。
這話說來好笑,疇昔隻傳聞有人避戰而逃的,卻未曾瞧見如麴演這般那裡會產生戰役便向那裡鑽的,這倒也是獨一份兒了!
麴演這話倒不是虛言,到底燕北護得住治下近千萬生民,匈奴謀逆說平就平了,即便攻打高句麗扶餘並非義戰,可到底受惠的都是現在罵燕氏殘暴的那幫士大夫與百姓,他們哪兒曉得邊陲是個甚麼環境。
再大的仇,能比亡國還大?
現在不會重蹈覆轍,疇前他們是仇敵,現在高句麗與扶餘已經不複存在,那邊有了新的名字叫做驪州,很美。
天下人在麴演眼中隻分做兩種,一種是放馬的,邊郡與外夷均在此列;一種是種田的,除了邊郡漢海內部大多如此。而薊縣,北方臨著長城,便是放馬的所能施加統治的最南端,剛好也是種田的所能影響的最北端,那是個極好的處所,北方一旦有戰事,薊縣便能支應至全部塞北草原,就軍爭之事,若想建功,那是北疆的不二之選。
還不如大司馬有擔負!
他但是個狠角色,為了宗族持續子侄說殺便殺,更不必說當年子侄麴潛是領族中後輩背叛,一場仗下來圍困麴氏鄔堡,廝殺死在他麾下軍卒手裡的族人少不得幾十個。靠著這份功勞得了燕東青睞做上校尉,本希冀著此次東征賣了血肉骨頭換回個將軍位,安曉得守在北疆式微得半點功勞,內心哪兒能好受。
“兩位大王彆忙著記恨,再記恨也得用飯!”
那便是他登大將軍位的機遇,故而,必然要留在河北!
次日傍晚,懷著渡大河以覓功勞的大誌壯誌,自幽州押送兩位亡國之君入冀州的麴演策馬登上高坡舉目向南瞭望,巍峨的都城已儘在其目中,遠方虎帳中的軍人正結陣練習,伴著傍晚的落日高舉兵刃,映出片片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