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白世寶正值丁壯，不喜抽、不愛嫖、卻天生好賭，將家中地產和幾箱珍寶典賣光了儘數去耍，落得兩手空空也未娶個老婆，彆人開打趣逗他道：“白爺！今兒個賭桌上抓了彩頭冇？”他倒是笑了笑，道：“爺兒，今兒個手背不見金，趕明，趕明！”世民氣裡明白：“甭問，準是又輸了”，白世寶回道：“畢烏莫西撒因”（滿語：痛快）。

烏黑的巷子口裡正有一人蹲在地上擺賣著東西，白世寶走近看了看，此人年約七旬的老頭，頭髮斑白，衣衫陳舊，隻顧低頭玩弄著；那地上被他放開了一塊破羊皮毯子，上麵擺的僅是壽衣壽枕、紙紮花馬、冥幣紙錢，正火線供著一碗熟米飯，還冒著熱氣兒，米飯上直立著一雙筷子，活像是拜祭死人。

人一旦犯了賭癮，就渾身不安閒，彷彿有螞蟻在身上亂爬似的冇法忍耐，恨不得頓時抓起骰子掄開了膀子，擲上幾圈發發汗，痛快痛快。

諸天萬物，百千萬種；天者三宗，日月星鬥；地者三宗，河海山巒；道者三宗，心身法悟；天機造化，物生鬼怪；乾坤相合，陰陽相倒；妖靈繁殖，群魔亂舞；神人儘誅，鬼怪相滅；仙佛人鬼，仙佛同宗，人鬼殊途。――摘自《無字天書》序。

“聽你的腳步聲落地有力，必是丁壯，不過行動短促慌亂，腳步不穩，怕是要走傍門！”那白髮老頭漸漸地抬起了頭，肥胖的臉頰上隻剩下了一層皮，麵色蠟黃冇有一點赤色，更可駭的是深凹在眼眶裡的眼球上，竟然冇有瞳孔，滿是紅色眼仁。

……

白世寶的手氣彷彿都被嚇跑了，一個時候內，擺在桌上的三十塊銀元輸得隻剩下最後一塊。白世寶將那一塊銀元緊緊握在手心，盯著桌板上扣著的大花碗感覺頭昏腦脹，完整不敢信賴會輸的如此慘，就當他要丟入‘四門’中時，俄然手腕被人攔住，白世寶猛地昂首一看，頓時一驚。

打賭的人都是如許，一見賭攤腿就生了根，彆說剛被嚇著，就是有人跑過來奉告說家人歸天了，也恨不得賭完一局再歸去；因為人已死成了定命，賭局上卻冇有定命，但願總鄙人一秒鐘。

白世寶被這一對紅色眼睛盯得滿身汗毛直立，身材簌簌顫栗，兩條腿如何也使不上力量，連滾帶爬地死命逃脫。這類事情放在誰身上都會驚駭，彆看白世寶祖上是武道世家，白世寶渾身高低卻冇有一點練家子氣，彆說揮拳打人，就連騎驢雙腿都顫抖，全部一囊包。

月黑風高夜，鬼怪妖魔天。白世寶被嚇得靈魂都丟了一半，精力丟了七分，也分不清個東南西北，隻顧著冇命的逃竄，也不知跑了多遠，瞥見火線有座小茅舍，內裡燈光暗淡，模糊有人談笑，白世寶一向衝進了屋子裡，隻見小茅舍裡有三人正在賭“番攤”，一張陳舊的桌板上扣著一個大花碗，散落一堆生了鏽的銅錢。

“啊……鬼！”

“有……有鬼！”

賭光了也不打緊，長樂坊設有獨立當房，專為那些賭的猖獗之人當物所用，若你家有值錢的東西，能夠拿來在這裡典賣，時價天然比正規當鋪要低很多；但是所當之物不問出處，將手指按印，畫個押兒，銀元就劈麵丟到你的手裡，讓你持續去賭。如此一來，這裡也堆積了很多社會惡棍，偷摸誘騙之人也不計其數，長樂坊也就是魚龍稠濁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