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童生冷哼:“一個丫頭也不能頂門立戶,哪有分產的事理?再冇有那樣的端方。”
不是老爺子多嘴管閒事,實是因死去老友的份上,憐憫梅氏姑侄,見不得梅童生藉著死人的名號得寸進尺。
正如張爺爺所說,當年該要的都要了,現在梅童生舊事重提,隻是想要讓鄉親們嫌棄桂家,眾目睽睽之下,再開口要補償就有些過。
可梅童生到底是梅童生,最是愛財不過的,眼下既然有了撈錢的機遇,如何情願白放過?眼睛在桂重陽身上的粗布衣裳上過了一遍,又用眼角掃了眼桂五,想著方纔門口江家送來的嫁奩,拉著長腔道:“我兒上有老、下有小,本當有撫卹銀……”
不等桂重陽反應,桂二爺爺上前一步,站在桂重陽前麵開口道:“當年一出事,你便以桂家害了青鬆性命為由,跟我大哥要補償,占了我們桂家的四畝墳塋地;等朝廷派下撫卹銀,遵循人頭一人八兩銀子,我大哥統共領了七十二兩返來。當時姐夫病著,你代表梅家過來,說青鬆要有幼兒扶養,青竹也有妻女,除了他們堂兄弟名下該得的十六兩,又拿走了二十四兩,說是給兩幼兒做扶養之資。隨後你以兩家隔了性命為藉口,休了我閨女,扣下她十六抬嫁奩。當月姐姐、姐夫接踵病故,順娘熱孝中空動手帶了朵丫頭到了我們桂家,這些年吃喝在桂家,一針一線都冇有效過梅家的東西。這撫卹銀子還要多少,這撫的又是誰的恤?”
因方纔張爺爺提及梅童生家裡的百十來畝好地,大師又想起一件舊事。
梅童生想到阿誰能夠,就心如刀絞,腦筋裡靈光一閃,點頭道:“都說家醜不成傳揚,現在話趕話說到這裡,我也就不瞞著了。那二十兩銀子,讓秋氏偷走了。端是個狠心女子,丈夫死了,熱孝都不守,就舍了骨肉走道,還偷了銀子去。我之前怕傷了朵丫頭的心,能瞞就瞞著,可眼下到了用銀子的時候,我實在冇體例持續瞞了……”
大師莫名生出古怪之意,這個小崽子真的是桂遠生的嗎?除了這眉眼長相,一點也不像桂家人。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是小老百姓默許的事理。就如同麵前的桂重陽,不管本身品德如何,有桂遠那樣一個老子在,就要遭到大師的質疑與防備。
世人目光刹時都望向門口的桂重陽,明顯是身影薄弱的半大少年,板著小臉站在門口,倒是不容小覷。
梅童生話音未落,就聽一聲悲忿:“你扯謊!“跟著說話聲,梅氏滿臉憤恚地走出去,全不似常日裡和婉模樣。
大師想清楚前後源由,望向梅童生的目光都變了。
大師提的桂家人,天然不是桂春、桂秋如許的小一輩,而是老一輩的桂長海兄弟幾個,都是暖和刻薄的好人。如果無私狠心些,也不會一個拖累一個,落到現在這個了局。
說桂重陽不像桂家人,不是說這小子奸滑,而是因為他性子比老一輩桂家人要鋒利。
梅童生本來唱作俱佳,鬨騰的正投入,被桂重陽這一打岔,立時不上不下。
要說“殺人償命”,梅青鬆死於兵災,即便歸咎到桂遠頭上,十三年前梅童生以此為補償,討了桂家的四畝福地,又在弟弟與大桂氏接踵去世後扣下了大桂氏的嫁奩。
“殺人償命、負債還錢,那梅夫子現在是要命,還是要錢?”桂重陽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