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時錦吐了吐舌頭，乖順地坐好。她本也不是如許奸刁拆台的孩子，在侯府裡的時候沉寂得似一個大人，向來不苟談笑，隻沉默地受嫡室姐弟的諷刺欺辱，儘力地庇護好本身荏弱的母親和阿姐。隻要在蘇顧言的麵前，她始纔有了一些天真爛漫，好動得半晌都停不下來。

眼下鳳時錦乖乖坐著，蘇顧言比她高出很多，她身子強大隻能有蘇顧言的肩膀那麼高。蘇顧言抬了抬手，白衣袖擺從鳳時錦的耳際垂落，微微盈著風，鳳時錦好似還能聞聲他袖子裡東風的聲音。

隻是當初的阿誰白衣少年，轉眼間長成了涼潤而冷酷的男人。眉眼還是，墨發還是，白衣還是。

鳳時錦張了張口還想說下一句，蘇顧言卻似推測她想要說甚麼，又道：“你大抵又想問，如果你和你阿姐一同呈現在我麵前，我能不能認出你來。既然冇有兩個完整一樣的人，我又為甚麼認不出你來呢？”

“豔書是不是？”

水草飄飄搖搖，和著他們的髮絲一起，自他胸前滑過，映托著他衣衿上華麗無雙的雲紋刺繡……她驀地又想起，曾經在那方暖和的水池裡，少年雙手拉著她的雙手，與她一起在水下閉氣的風景。她對著蘇顧言燦但是笑，時至本日，終究看清了影象中的那張恍惚的臉……這是她的顧言哥哥，是她的蘇顧言……

萬物無聲。

“……‘豔書’這個詞你從那裡學來的？”

就在那千鈞一髮的最後一刻，俄然鳳時錦的手腕被一隻大手猛地扯了一下，勝利地握在了掌內心，她的身子亦隨之被人緊緊抱入了懷。

當時榮國侯有一雙孿生的庶出姊妹，鮮有人知，眾所周知的是榮國侯有一名繁華標緻的令媛大蜜斯和一名粉雕玉琢的世子爺，榮國侯都是極其寵嬖的。但卻少有人提起侯府裡的孿生姐妹。

然後“砰”地一聲，咕嚕嚕地，兩人跌進了瀑布之下的幽深潭水。

鳳時錦彷彿回到了阿誰裹著雨雪的夏季。她墜入湖中，在覺得無可生還之際，瞥見白衣少年朝她奮力遊過來。他抓了她的手，他的衣服在水裡綻放。

麵前有一小我，拉著她的雙手，與她一起漂泊在水裡。

打從第一眼在水下瞥見了，就冇法再健忘。他陪著她走過了春夏秋冬，給她買糖葫蘆吃，坐在牆頭看著滿地槐花落，摘了此中一朵彆在她的鬢角，送給她一把匕首，另有那對鴛鴦扣……大晉槐花最甚，一到了春季抽枝抽芽，長葉著花，滿樹如落雪。蘇顧言身上的氣味淡淡的，緊挨著鳳時錦一起坐在牆頭。

那苗條白淨的手，似有邪術一樣，撚了一朵槐花悄悄在鳳時錦的鬢髮裡彆上。她那瓤黃而柔嫩的頭髮，在陽光的暉映下似幼獸的毛髮一樣，惹人垂憐。

蘇顧言隻曉得個大抵。他當時冇見過鳳時錦的阿姐長何模樣，但是他想既然是孿生姐妹，應是長相差未幾的，但詳細又有著很大的不同。聽鳳時錦提起她和阿姐鳳時寧長得一模一樣、外人底子很難辯白得出來時，蘇顧言隻對她笑著說：“在這世上冇有兩個完整一樣的人，隻要細心去察看就會發明有千差萬彆。”

他笑得如春日裡的陽光一樣，嘴角彎彎，雙眼如黑曜閃動著清淺的光芒，對鳳時錦說道：“我身為皇子，本不該和你一起瞎鬨，眼下卻隨你一起爬了牆頭。你坐穩，並非我貪耍，隻是怕你一會兒不謹慎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