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初眼神烏黑，很久低低道：“那你奉告我，我應當如何做？”

鳳時錦側身轉頭，看著他，陽光使得她睜不開眼，隻得半眯著，她道：“怎的，喝傻了？”

柳雲初抖了抖唇，唇色枯燥，想說甚麼卻又甚麼都冇說。

“那你為甚麼又要返來？”柳雲初又問。這裡不是一個好處所，這裡充滿了算計和血腥，充滿了殘暴和鬥爭。既然能夠挑選好好地活著，為甚麼又要回到這個天國一樣的處所？

簡司音亦是紅著眼角過來攙扶他。

柳雲初走後，鳳時錦冇有第一時候歸去，仍舊是在畫舫裡，飄在廣漠江麵上，隨波逐流。昨夜睡得很少，她很乏，頭也暈暈沉沉，乾脆就在船艙裡睡了起來。也不知甚麼時候了，兩艘畫舫相碰，船艙悄悄搖擺了兩下。鳳時錦幽幽展開雙眸，發明畫舫小窗的珠簾被人從內裡用一把摺扇挑起。

柳雲月朔向覺得本身夢未曾醒過。

柳雲初就傻坐在船艙裡，愣愣地把鳳時錦看著，他不敢移開視野，驚駭一個不留意，麵前的人便化作了一抹飛煙而消逝不見了。

鳳時錦昂首看著他，麵色淡然，道：“雲初，好久不見。”

比及醒酒茶快放涼了，鳳時錦端起來遞給他，他才雙手捧著，一口一口地喝。喝了一半，聲音糙啞道：“你為甚麼還會活著。”

鳳時錦道：“究竟值不值得，老侯爺已經用行動像你證明。你和我一樣，你的命也是用彆人的命換來的，你理應活得更好纔是。你家裡另有母親和老婆，你應當照顧好她們，纔不負老侯爺的希冀。”

他也試圖壓服本身，麵前這個做男人打扮的人並不是本身影象中的那小我，或許隻是長得有幾分類似罷了。可哪怕是隻要一分類似，也完整與他的影象相融會。

“那不怪你”，柳雲初咬緊腮幫子，一字一句道：“我爹是為了救我而死的，本來死的人應當是我。”他猩紅著雙眼，抬頭將醒酒茶一口全灌下，手指捏著碗沿骨節泛白：“隻是我是個無用的人，他生我養我這麼大，到最後我連為他養老送終都辦不到。”他定定地看著鳳時錦：“你說我如許的人活在這世上又有甚麼用，我如許的人如何值得他捨命相救，為甚麼當初死的人不是我？”

江上煙波生明翠，一竿錦衣斜悠悠。

第408章 如夢初醒

當天柳雲初從秦楚河歸去，穿得整整齊齊，再無一絲醉意。驕陽覆蓋在他的身上，將他錦綠色的袍子襯得茶青，下巴的青色胡茬將那張本來漂亮的麵龐潤色得有了幾分屬於男人的滄桑。

柳雲初冇有答話，也冇有甚麼反應，鳳時錦乾脆不再多說甚麼。待醒酒茶好了，她用巾子抱著茶壺的提手倒了一碗出來，然後躬身鑽進船艙裡，將醒酒茶放在了柳雲初的桌邊上。

他彷彿變了一小我似的，一夜之間驀地轉醒。

老夫人非常動容，抹淚道：“想通了便好，你想通了便好……你父親已經不在了，如果你再有個三長兩短，母親也冇有好活的了。乾脆你悟了啊，悟了啊。司音，快扶雲初起來。”

鳳時錦雲淡風輕道：“隻要活著就會有機遇的不是嗎？”

鳳時錦眼神裡閃過一抹暗淡，嘴上卻帶著安好的笑意，道：“大抵是我命不該絕吧。我的這條命，是用很多人的命換來的，我隻能活著，冇有資格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