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語氣漸生淩厲:“好啊!你真是下得了手!”
大正宮中風吹燈影,四周墮入慌亂,刀光之下,宮人馳驅遁藏,叛軍殺至清和殿前,正被玄甲軍迎頭截下。
手落之處,明火驟熄,黑暗中,箭如雨下。
殷皇後掌管後宮多年,早在宮中安插下很多親信,此時太華門已有人策應,萬無一失。
聽著彆人說出本相,常常比本身曉得的更加可駭。冰冷的珠簾,握在殷皇後的手中情不自禁地顫抖,玉聲碎響,刺手生疼。
為首的黑衣人跪在殷皇前麵前低聲道:“淩王挾持陛下篡奪皇位,大正宮已落入他們掌控。湛王殿下雄師現在齊州境內,馬上便將趕到天都,娘娘不宜留在此處,請速隨我等出宮!”
當年天帝為了打壓外戚鳳氏,均衡權勢,一方麵封衛家女兒為太子妃,一方麵專寵當時的殷妃,任她在後宮與皇後針鋒相對,幾有同輝之勢。
他話說到一半,天帝臉上已然色變,待他全數說完,天帝臉上滿是慘白,踉蹌後退了一步,伸手扶住中間的高案才穩住身子。
“朕聞存亡者物之大歸,修短者人之常分,賢人達理,古無所逃。朕以寡德,祗承天命,勵精理道,勤奮邦國,夙夜惟寅,罔敢自逸。焦勞成疾,彌國不廖,言念親賢,可付國事。四皇子淩天鐘睿哲,神授莫奇,仁孝厚德,深肖朕躬。朕之知子,無愧天下,必能嗣膺大業。中外庶僚,亦悉心輔翼,將相合力,共佐乃君……”
一陣陣馬蹄聲打在上九坊的青石路上,落如急雨,平空給這更闌月華蒙上了一層肅殺之氣,遙悠遠去,前後消逝在宮城深處。
拂曉將至,大正宮中兵變初平,含光宮悄悄潛入了幾個黑衣人。
殿前負隅頑抗的叛軍被玄甲鐵盾漸漸逼至一處,隻見大殿龍階玉壁之前,禦林軍如金鳳展翅般裂開一條通道,一人玄衣勁甲呈現在殿階儘處。
殷皇後又驚又怒,不想常日溫婉和婉的蘇淑妃會有此本事節製了後宮,猛地自鸞輿中站了起來:“我倒冇想到你有這番手腕,說甚麼不爭,原交平常那些和順狷介都是裝出來的!”
夜天汐嘴角浮起彆成心味的隱笑,跟著他抬手揮落,兵變的刀光劃破了全部宮闕的安好。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此時的殷家,何嘗又不就是當年的鳳家?
月華漸遠,即將拂曉,東方天涯突然大亮,一顆天星當空躍起,那不成一世的光芒萬丈奪目,淩照九天。
他遙遙站在那至高處,隻往掙紮困局的叛軍看了一眼,回身的一刻悄悄抬手。
夜天淩道:“京畿衛兵變已平,天都十四門由玄甲軍臨時領受,並有鳳相親身前去鎮守,請父皇放心。”
夜天淩長身而起,抬眸與天帝對視了半晌。
天帝張了張嘴,卻甚麼也再說不出來,隻睜眼瞪視著上方精雕細琢的朱梁畫棟,嘴角竟然一分分強牽出生硬的笑容。
此時內裡隔著夜色傳來一聲巨響,似有無數重物齊聲落地,震得大殿空中微顫。一個內侍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奏道:“啟稟陛下!淩王率玄甲軍入宮護駕,玄甲巨盾已將叛軍擋在了殿前!還請陛下示下!”
一抹輕雲遮月,在他臉上覆上了漸暗的暗影。
孫仕指尖冰冷,心中如墜深淵,卻見天帝廣袖一揮,叮地將甚麼東西擲到離他不遠處:“孫仕!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