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塵點點頭,卻往那女官看去。雖說是長宵宮這類偏僻冷宮,但曆經前後兩次洗濯,衛家也已然門庭傾頹,宮中竟仍有殘存權勢,無怪乎皇上,乃至湛王都冇法再容忍外戚門閥。
武台殿前,晏奚站在皇上身後不遠處,心急如焚。階前執刑內侍往上看來,他不動聲色地將足尖向外挪移,階下會心,動杖行刑。
“老奴記下了。”
吳未低頭道:“老奴遵旨。”
吳未往身後揮一動手,命內侍遵懿旨措置,亦不再理睬那女官,跟從皇後而去。
那內侍跟著碧瑤入了寢殿,深殿當中越走越暖,氛圍中模糊飄浮著杜若暗香。轉過靜長的殿廊,入了內宮,碧瑤讓他在外稍等,先行去稟報。
卿塵緩緩踱步走過那女官身邊,容色清冷:“我倒不記得千憫寺中另有個湛王妃,吳未,既然有人胡塗,就送她去看清楚吧。”
說罷反身就撞往廊柱上,若不是內侍攔得及時,當真就要血濺朝堂。
秋風肅殺,卷得殿前廣場之上枯葉亂飛。皇上負手立在高高撐起的華蓋金傘之下,冷眼看著下方持續屍諫不休的大臣,麵色淡淡,喜怒難辨。
卿塵走到低榻前,長袖輕揚,掃開榻上浮塵,坐下來細看碧瑤的神采,笑道:“早說了讓你彆去,碰釘子了吧?”
那女官往說話的人看去,臉上頓時色變,來人竟是內侍省監吳未。跟著吳未的呈現,一陣陣整肅的靴聲傳來,數列禦林禁衛入駐長宵宮,由內而外,敏捷布守各處。那女官心中驚奇,忙俯身退往一旁,屈膝施禮:“見過吳公公。”
悄悄一聲環佩清響,鳳榻之上皇後由侍女扶著起家。那內侍覷見皇後移步轉出了屏風,輕柔的月色雲裳散披在身上,烏髮如瀑,襯得雙眸幽深似秋水,而那聲音亦比方纔靜冷了幾分:“這是為甚麼?”
皇後問道:“如何了,皇上明天不是在武台殿嗎?”
夜天淩眸心清寂的光彩無聲沉下,彷彿全部寒秋的深涼都斂在了此中:“那麼太後與穆帝合葬一事,你也反對?”
卿塵舉步而行,彷彿偶然轉眸看過夜天湛,隨即便被帶出了武台殿。夜天湛驀地一愣,卿塵目光中有著禁止他的意味,而那轉頭的刹時,他清楚還自她眼中看到了一絲彆樣的光芒。
那內侍忙趨前跪下,低頭道:“啟稟娘娘,晏公公命小人速來請娘娘,請鸞駕移步武台殿。”
這一來更激起在場大臣們同心之氣,紛繁趨前跪奏,言辭狠惡。卻誰也冇有推測,一貫寬仁的皇被騙場起火,馬上命令架出為首的兩名大臣廷前笞責,命眾臣出殿觀刑,再有敢言此事者便按此例,嚴懲不貸。
皇上置諫不納,命人將對峙苦諫的禦史逐出殿外。誰知這位侍禦史竟手抱廊柱大聲疾呼:“陛下能開天下士人之言,何故獨不聽臣之諫?臣本日以屍諫言,以正天聽!”
碧瑤恨恨地蹙了眉:“都是些甚麼東西!一個個拿腔作勢。我好言相求,他們……”她說了兩句,怕惹卿塵不快,強忍下來,隻是看著屋子犯愁,“這模樣早晨如何辦呢?不可,我找這裡的掌宮女官去。”
卿塵昂首道:“臣妾傳聞陛下欲開啟穆帝寢陵,如此一來,豈不轟動穆帝靈宮?想必太後泉下有知也是不忍的。陛下仁孝,定不會令穆帝與太後難安。朝臣縱言辭狠惡了些,陛下罰也罰過了,便不要持續究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