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夜天溟細眸長眯,陰鷙的目光掃向那吐蕃隊員,兩方皆有些惱火,台上的天帝神采微微一沉。
赤朗倫讚馭馬搶先,起手揮杆,明漆七寶球在空中遙遙化作一道弧線,直擊對方門前。跟著眾馬鎮靜長嘶,鼓聲高文,場中號令聲、馬蹄聲混作一團,雜遝揚塵,拉開大戰。
太子悄悄皺眉,轉頭看了她一眼,天帝目光掃去,以目相詢。
太子妃低聲道:“還望殿下保重。”
夜天淩亦在頓時抱拳道:“讚普承讓。”兩人場上一番較量,語中竟都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兩邊策馬入場,依禮仍由吐蕃開球。數十麵金鼓隆隆擊響,陣容震天,場中諸人目光炯炯,座下駿馬突突打著響鼻,已是鎮靜難耐。
夜天淩麵色安靜,淡淡道:“兄弟同心,其利斷金,這場球是必勝的,兒臣不敢居功。”
太子妃卻聞言輕呼道:“殿下……”
“騎黑馬的是十二殿下!”
赤朗倫讚笑說:“多謝殿下美意,方纔歇息已然充足,能夠開端了。”
赤朗倫讚擊球而出,馬上打馬進擊,數騎擺佈隨上,恰是吐蕃善用的快攻之術。
廣漠球場上,各有白駒黃驄、紫騮青驥、赤驊黑驪。卿塵凝眸遙遙看去,同是一色白衣,於他們兄弟身上卻顯出分歧的風神。淩王之冷,汐王之穩,湛王之雅,溟王之魅,十一之俊,十二之狂,各具其色,與吐蕃粗暴之風迥但是異,無怪乎身後仕女們竊保私語,嬉笑相爭,大有目炫狼籍之勢。
十一和夜天漓雙杖相擊,痛快一笑,他們甫入球場便以快攻破吐蕃球門,使得天朝世人士氣大振,擂鼓聲中搖旗號令,一時久久不息。
擊鞠之技本來便相傳來自西地,吐蕃遊牧民族,馬匹駿壯,騎術精美,擊鞠之技亦非常高深。赤朗倫讚率眾奔馳場上,東西突擊,幾場下來,天朝禁中禦林軍及神策營馬球隊竟前後輸給吐蕃。
但見夜天湛等五人皆著雲白軍人窄衣,銀紋緊袖收腕,足蹬烏皮長靴,手持紅漆偃月球杖,唯夜天淩引馬當前,以金箍束腕,手中球杖亦為金漆。
夜天漓高舉球杖縱馬奔馳,對她們這邊遙遙請安,惹得眾女子笑鬨一片。他與十一兄弟兩人本就較為相像,此時並騎場中快如風影,看上去更加不易辯白開來,隻聽眾女子幾次爭辯:
赤朗倫讚大喝一聲:“好!”與吐蕃隊員反身追擊。
聖武二十五年春,吐蕃讚普赤朗倫讚率王族後輩一行二百七十人東入天都。穆帝時下嫁吐蕃和親的景盛公主離京二十六年後由兒子伴隨回朝,天帝降旨以長公主規格驅逐,儀仗昌大浩大,乃是春暖花開之際天都一大盛事。
風聲穿過綵球鏤空的斑紋,帶出入耳輕嘯,吐蕃守門官飛身撲球。那球自他身邊一閃而過,嗖地擦著金雕門柱破入門中,門後絲網被球上力道驀地撞出,悠長地迴盪一下,綵球悄悄滾落草地之上。
“方纔進球的是十二殿下!”
場中戰事卻不斷頓,吐蕃敗而不餒,合軍反攻,天朝一擊到手,敏捷回防。
卿塵在蓮妃和夜天淩之間悄悄轉過眸光,似感覺一縷薄冰化開暗涼,垂垂浸入心間,那一刹時,彷彿故意疼的感受閃現,讓她冷靜蹙起了眉心。
馬球落處似眾矢之的,爭逐時一匹黑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斷開兩名吐蕃隊員,恰是夜天漓突入敵手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