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塵自昨晚入宮，此時內心才真正曉得甚麼叫做焦急，低聲對夜天淩道：“你這是乾甚麼！”所謂平心靜氣，本來隻因事情冇有觸到心中軟處罷了。

話說至此，本來慌亂的世人彷彿安寧了些，延熙宮高低皆知清平郡主精於醫術，此時的她，就像世人一根拯救稻草。統統人眼巴巴地看著聽著，卻有個小內侍驀地驚呼：“瘟疫！瘟疫！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竟大喊著往宮門處拔腿疾走而去，剩下的宮娥內侍頓時一陣動亂。

隻緣身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卻誰道，已是眉上心頭，無計相躲避。

夜天淩將卿塵圈在懷中，下巴悄悄靠在她頭頂，那熟諳到不能再熟諳的聲音帶了些令人不解的龐大的意味，慢慢道：“你也曉得焦急，將心比心，莫非我不急？”

延熙宮的封禁對外隻以太後得病需求療養為由，製止出入探視，各宮高低卻已在不平常的氛圍中發覺到了嚴峻。

夜天淩遠瞭望著天空雪晴一片，抬手撫摩她流瀉香肩的一頭秀髮，柔聲道：“不怕，我來了。”

她悄悄地動了動，將臉埋在夜天淩身前，俄然間淚水不受節製地流落。或許這一天一夜裡擔驚受怕，實在每時每刻都想著能見到他，哪怕隻是看著那雙永久安靜腐敗的眸子，便會獲得心中企求的安寧。

她還要說，俄然被夜天淩一把攬進懷裡，她本能地掙紮了一下，卻冇有擺脫他的手臂。

夜天淩登上最後一層台階，腳步微停，在卿塵非常焦炙的眼神中淡淡說了句：“既知是險境，我豈容你一人麵對。”這話說得極輕，隻容她一人聞聲，說罷他回身和她並肩而立，望著延熙宮世人：“皇上雖封了延熙宮，但非常惦記憂心。聖駕不能親身前來，本王子代父身，儘孝心，除疫情。清平郡主方纔所言都聽清楚了，各失職守，謹慎行事，莫要讓本王曉得有人趁亂肇事，不然，方纔便是先例。”

卿塵一驚，喝道：“王兆！”

不知是因之前的極刑震懾，還是因淩王的到來，偌大的場中無人敢再出聲，終究溫馨下來。卿塵卻被夜天淩方纔一句話攪亂了心神，當著這麼多人也不好爭論要他歸去，纖眉輕蹙，叮嚀世人：“該做甚麼想必你們已經清楚，都散了去做事吧，有事到遙春閣來回。”世人驚魂甫定依命散去，各司其職，倒也有條不紊。

夜天淩不置可否，沉聲問道：“你實話奉告我，皇祖母她究竟景象如何？”

夜天淩薄薄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將卿塵俏臉抬起，手指在她臉頰悄悄滑過，拭去了那未乾的一點淚水。兩人的影子在相互眼底淡淡相映，一個是七竅小巧，一個是淡冷僻峻，隻將這纏綿柔情精密雕刻，潺湲流連。

那小內侍開初還嘶聲掙紮，垂垂便冇了動靜。卿塵立在那邊，悄悄望著，一杖杖似是重重擊在心底，她卻硬挺著涓滴不為所動。

太醫令宋德方、太醫何儒義奉旨隨清平郡主當晚便入了延熙宮。跟著宮門緩緩合攏，延熙宮和內裡全然斷絕，身在此中，冇有人曉得是不是還能活著分開。

夜天淩答：“不乾嗎。”倒是避而不言。

卿塵閉了眼睛，有些負氣隧道：“你乾嗎要來？”倒是明知故問。

卿塵在他麵前如何也說不出欺瞞的話，他的眼中此時甚麼也冇有，隻是黑得懾人，讓她深深地陷出來，不敢，也不肯去欺瞞。寧肯麵對的是千瘡百孔滿目瘡痍，乃至卑鄙肮臟肮臟不堪，也隻願聽本相，他要的隻不過是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