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目視卿塵,見她神情極其果斷,眼中那抹隱露的自傲,叫人感覺不容置疑,對一向未發話的首輔大臣道:“兩位丞相可有奏議?”
夜天淩皺了皺眉,沐天聖澤,升安然樂,現在朝臣們就隻會說此等吉祥之言。
太極殿中,欽天監正卿祭司烏從昭出班奏表,言昨夜天象五星錯行,卦有震木,必地動,以懷灤為最。
“哦?”天帝忙道,“宣!”
卿塵曉得總不免有人落井下石,望著遠處的目光並未是以而收回,淡淡道:“如果子虛烏有倒叫人寬解,不過我鳳卿塵一人受罰罷了,懷灤地界便少了一場禍事,不知有多少人得以活命。”溫婉的聲音略帶了些肅沉,叫傅千菲心中一滯,竟有種無言以對的感受。四周幾員大臣聽在耳中不免微微點頭,若說這份氣度,是學也學不來的。
卿塵話音甫落,立即便有大臣出班駁道:“啟奏陛下,天災異禍乃是政有所失,天象示警之兆,現在四海沐天聖澤,升安然樂,豈會有此鑒戒之災?清平郡主所言,臣不能苟同。”此言一出,多數大臣附和,自古皆言地動乃是“龍王發怒,鼇龜翻身”,前兆之言純屬空穴來風,唯有烏從昭附清平郡主之議。
身邊侍衛倉猝護駕,天帝倒平靜,一抬手喝道:“慌甚麼!”隻看著那八方地象儀。
中午已過,烏從昭看著八方地象儀對應西北方的水紋仍在不竭顫抖,金銅盤上透過淨水映出當空豔陽,晃著明燦燦七彩光芒。上方一條栩栩如生的金龍嘴中含著顆銅珠,紋絲不動,冇有一點兒聲氣。
天珠落水,地動山搖,現在遷民避災的聖旨應當早到了懷灤及其周郡,高闊的祁露台亦站滿了文武百官,天帝坐在華幛寶蓋之下,眯著眼看那八方地象儀,麵色莫測。
淡淡晨光中卿塵舉步踏入太極殿,白衣翩飛在身後撒開超脫弧影,渾身高低帶著股風塵仆仆的颯爽之氣,清利寂然。
衛宗平道:“臣覺得此事虛玄,尚待議。”
天災異動非比平常,眾臣嘩然群情起來。夜天淩見卿塵未隨天帝早朝,心中微覺驚奇,正考慮時,殿前中常侍入內稟道,清平郡主歸京複旨,殿外求見。
年前平隸瘟疫,卿塵見地奇特力挽狂瀾,天帝對她倒是非常信賴,思考半晌,沉聲對殿前侍禦官叮嚀:“就按清平郡主所奏,降旨避災。”
眾臣目光儘聚於此,夜天淩反深深看著卿塵,內心驀地鬆下,隻無端出現一絲疼惜。
卿塵靜聽大臣回嘴聲落,持續奏道:“地動之災乃是天然常理,與德政民生無關。物理有常有變,率皆有法,不但不敷畏忌,亦可瞻望防備。若忌諱不言,知而不救,實非百姓之福。”
天帝垂目沉吟,很多固執老臣對峙己見。卿塵不欲同他們膠葛,冇有聖旨,即便懷灤能在嶽青雲的儘力下勉強趨避,過後究查起來亦會連累嶽青雲,更何況楸、滎兩江一線豈止一個懷灤城,若確是大震,結果堪憂,隻決然道:“鳳卿塵願以身家性命立存亡狀,求旨避災!”
與此同時,統統人都感覺腳下猛地一震,彷彿全部祁露台都向側移了幾分,刹時又規複安靜,叫人幾近覺得這是錯覺。
卿塵甚喜,馬上叩首謝恩。天帝點了點頭,又道:“眾卿隨朕擺駕祁露台,若果然地動,朕必然論功而賞,若無……”瞥了卿塵一眼,起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