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夜天溟挽著，紫瑗略有些慌亂地昂首看卿塵，心中怦怦亂跳：“紫瑗……見過王妃！”

卿塵想起方纔敬戒大師提到的喝茶人，心中一動，道：“其心何必？”

佛鐘如誦，山寺漸遠，卿塵與紫瑗一起緩行，步出廟門，佛界塵凡交臨的一線，她立足轉頭眺望寺階高起。登山祈福的善客步步攀登，昂首低身，神情各彆。大佛殿中釋迦牟尼龐大的尊像尚模糊可見，鎦金重彩寂靜厲穆，深簷飛中間環繞在青煙以後。

卿塵凝神看了他一眼，見他神情上有種非常的東西如輕羽點水般一閃而過，人卻往前一傾，低聲在她耳邊道：“本王獨愛此味，不時心存惦記。”

夜天溟背動手側頭打量她：“方丈大師？他那邊隻要苦茶其心。”

夜天溟道：“大悲無淚。”

卿塵道：“殿下的茶斟得太滿了，杯滿茶溢，百味難入，是以獨具其苦。”

敬戒方丈合十：“有緣之人。”

卿塵淡聲道：“大悟無言。”

夜天溟唇角勾著抹似明似暗的笑：“觀統統境，若暄若寂，若物非物，若欣若厭。苦滿空溢，明心見性，見性成佛。”

卿塵道：“善惡其心，悲喜其心，苦樂其心，是非其心，其心百味，如何隻要一苦？”

愈行愈高，路分為二，一條通往天家禁地“千憫寺”，裝點半山的一片青瓦殿院既是曆代未能誕育後代的妃嬪削髮之處，亦是關押皇族待罪宗人的處所。一條沿路而上，有方丈院建於崖沿處，佛道行儘，麵前卻豁然開暢。

山風飄零，確切是有些涼意，夜天溟眼中陰鷙的色彩緩緩收斂，倒冇再說甚麼。

卿塵這一次冇有避開那雙眼睛，隔著人來人往，青煙環繞，她看到了他，他也發明瞭她。

紫瑗緩緩點頭，看著夜天溟遠去的背影，道：“而後平生，我願為他抄經誦佛，隻求若能贖那萬一的罪業，便也滿足。”

夜天溟道：“百味如一，其心自苦。”

卿塵不由停下了步子，立足在不遠處的大殿前。

敬戒方丈道：“眾生皆佛，佛亦為佛。”

夜天溟聞言，深眸當中笑意一晃，襯著那張完美的臉龐有種勾魂奪魄的美：“那麼便有勞四嫂了，他日請四哥四嫂來我府中宴飲，還望四嫂賞光。”

“你情願？”

她淺笑拂袖，飄然往山下而去，人說佛度眾生，塵凡中卻有多少循環磨難，求佛何如求己。何如世人老是苦苦固執，捨近求遠，難怪佛祖永久垂眸含笑，永久不言不語……

紫瑗輕聲答道：“妾身見殿下這幾日事多心煩，想來此敬香拜佛，求個吉利，隻是不知殿下竟也來了。”

“你在驚駭甚麼？”夜天溟持續問道，神情有些陰霾，“驚駭本王嗎？”

夜天溟本來看著大殿上方一片浮沉騷動的彼蒼徐行前行，俄然如有所感地扭頭。

未至廟門，她偶然中昂首，卻在來往的香客中看到一小我。

紫瑗走了後，卿塵獨安閒佛前站了會兒，才舉步下山。

卿塵點了點頭，眼中悄悄的一抹微光淡然，對敬戒方丈道：“方丈這麼說，我還真是受之有愧，我非是慈悲之人，很多事也隻憑本身心中善惡。便如當日我請方丈斥逐部分百姓，善堂中不要養些不務正業的懶人，方丈怕是不覺得然吧。”

“不！”紫瑗立即點頭，“郡主救了太後孃娘，救了我，亦保全了我們百口性命，恩同再造，我隻會為郡主祈福，豈會有所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