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看他吊兒郎當的模樣,瞪了他一眼:“混鬨甚麼?趁早撤銷這主張!”
十一在玉階之上轉頭,夜天漓笑嘻嘻地對他道:“你若不肯娶殷采倩,不如我向父皇求旨賜婚好了,歸正他們要的是聯婚。”
天帝本日畢竟準了北晏侯的奏摺,降旨撤北侯國,依南靖侯屬地之前例,分封為十六州都護府。
另有三十萬天軍集於平州,束裝待命。
六軍待發,唯有主帥懸而未決。
“倘若當真談婚論嫁,你們兩人倒是班配,隻可惜殷家打的快意算盤。”十一冷冷向遠處一望,秋風過,階前落葉微卷,“哼,我已經想好了,北疆一開戰我便請命帶兵出征,到時候那裡另偶然候大婚,讓他們等著去吧。”
殿前請戰,堪堪避開那荒誕的賜婚,國事為重軍情告急,連皇後也毫無體例。
肅州守將威遠將軍何衝率軍設防抗敵,千裡烽煙沖天,急報帝都。
湖州春汛一過,夜天淩便遣斯惟雲入蜀,停息修堰導江的工程,日夜督造壅水江壩。左原孫也早已於數月前解纜北上,此時已入合州。
身邊的十一卻終究有些沉不住氣,開口道:“四哥,不過被父皇怒斥幾句,你便躲來此處閒情垂釣?”
“彷彿是……”夜天漓頓了頓,“要將殷家長女殷采倩賜婚與你。”
既然已成姻親,何必華侈?她笑了笑,鳳家畢竟是她名義上的親族,族人弟子遍及朝堂,根植深廣,很多事情能夠事半功倍。不管如何,豈能容鳳家互助彆人?
西岷侯近年來聚蜀地精兵設東蜀軍,沿壅水諸州屯兵,其心昭然若揭。
“對,”夜天淩負手北望,“一旦堰成,則可數日而截壅水,青、封兩州便在指掌之間。”
“四哥是防備東蜀軍?”十一目光一沉。
虞夙運營兵變已久,此次安插充沛,兩路叛軍趁夜奔襲,連取合州、原州、遼州。
夜天漓翻身上馬,將韁繩一丟,來到近前:“十一哥!你公然在四哥這兒。”
細雨悄悄打在鸞車以外,車中顯得格外安好。卿塵順手翻開虛遮的垂簾向外看去,路上行人落落,此時的上九坊籠在雨幕深處,風騷清冷。
夜天淩嘴角浮起一抹挖苦的嘲笑,殷采倩要嫁的怕是十一身後的蘇家吧。士族當中,蘇氏一族向來最為狷介,門庭鬆散,一貫同殷家陌生,天然是殷家最急於皋牢的工具。
“甚麼!”十一駭怪昂首,夜天淩同卿塵儘皆驚詫。皇子封王後開府賜婚雖是再平常不過之事,卻誰也冇想到十一的王妃會是殷采倩。
聖旨不日即到北疆,天都六軍待命,兵馬暗集。
推波助瀾,畢竟還是走了最壞的一步,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在啞忍中等候最好的機會?邊疆烽火難平,交戰比年,又將有多少將士英魂,埋骨他鄉?
偎動手中一團暖意,卿塵閉目在錦墊上靠了會兒,車行漸遠,相府朱門已消逝在連綴雨中。
黃葉輕,暮山凝紫,雲去天高,秋色連波。
十一將摺子放下道:“都甚麼時候了,父皇下旨撤北侯國為十六州,北晏侯發兵期近,你卻稱病連朝都不上。”
“如何又是她?”卿塵不由有些憤怒。前事方隔不久,殷家的女兒莫非是急著出閣,大家可嫁?
“十一哥!”夜天漓攔住他,“是皇後孃孃的懿旨。”
黃葉翩飛轉眼寥落泥中,六合間灰濛濛一片,秋濃,已是寒意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