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遲早要產生的事，何必用解釋去遲延。”夜天湛重新合上眼睛，似是不肯再多說。

出乎他的料想，夜天淩將鴿子身上的密函取出，就那麼淡淡瞄了一眼，臉上風平浪靜，然後將密函規複原樣，重新係回鴿子腿上，推窗將手一鬆。鴿子掙紮一下，向前飛起，很快便消逝在雁涼城外。

殷采倩道：“莫非不是嗎？你也是澈王殿下的哥哥，內心不也一樣難過？”

殷采倩點了點頭，應了聲。

夜天淩似是被她激憤，卻在回顧那一刹時目光落於她身後，神情微涼。半晌的沉默，他昂首望向月色難及的一方虛空，墨玉似的天幕深處孤星遙掛，冷芒鋒亮，逼得月痕無光，他啞聲道：“你說得對，我的確不是個好哥哥。”說罷，他頭也不回地大步分開。

她比夜天淩來得還早，夜天淩分開時，冥執在她身後謹慎翼翼地提示：“鳳主……”

冷月半灑，入夜的雁涼城靜然，人馬安寂。

夜天淩點了點頭：“我怎也未想到，柔然王族竟然一脈尚存，並且是在突厥軍中。”

萬俟朔風眉梢挑了挑：“殿下與王妃當至心有靈犀。”在夜天淩壓抑的不滿即將發作時，他俄然正色道：“突厥退兵不過是臨時的，當務之急，應當儘快霸占薊州，萬不能讓薊州落入突厥手中。”

“日郭城。”夜天淩道，“離此也不遠了。”

殷采倩看著燈影幢幢，低聲道：“湛哥哥，走過這趟漠北，即便歸去，天都也不是阿誰花團錦簇、琴瑟風騷的天都了。”說完這話，她沉默轉成分開。風晴雪霽的夜色下隻見本身來時的萍蹤，她走出去，漫無目標地踩著堅固的雪，月半彎，雪色清冷。

伸開眼睛，雪色的根柢上還是一株素蘭，柔靜而清秀，三兩點纖蕊，修葉雋然。燈下看去，三分風骨似攜了冰魂雪魄，幽幽一抹蘭芝暗香浮動，交叉如幻。

萬俟朔風卻似不怕死的模樣，道：“方纔與王妃發明此事，王妃有句話，不是衛長征，看來殿下也如許以為。”

她喝了一口酒，舉壺向前空敬，將酒傾灑在地上：“我借四殿下的酒陪你喝一壺，能夠你並不在乎我來陪你，但有人一起喝酒總不是好事對吧？我實在一向有件事想奉告你，你前些日子笑我箭射得花梢，現在想想，你的箭法確切比我好，我服了。但是有件事我想問問你，你欠我的情麵，現在如何還？”她抬頭又灌了兩口酒，“對了，你總說我是個孩子，我是比你小些不錯，可你如何就不給人一個長大的機遇？我說四殿下心冷，實在你也不差，你不過是笑起來比他好點兒罷了，嗯，你笑起來偶然候還真叫人活力……”

那鴿子在夜天淩麵前一個撲棱，展翅便飛，卻那裡逃得出去，青衫微晃，白鴿動手。萬俟朔風抬手一指：“腿上。”說罷獨自跪坐於案前，看著夜天淩的反應。

殷采倩麵上淚痕未乾，目光超出他的肩頭，看向前麵，幽幽道：“再也見不到這小我了，卻發明你竟然會為他墮淚；原覺得喜好的那小我，你竟然開端恨他。”她自夜天淩身邊悄悄走過，來到十一墳前，肅立在那邊：“就像飲過烈酒以後，統統的統統，都變得荒誕非常。醉了能醒，卻隻怕醒來，物是人非。”

夜天淩情感冷酷的眼中呈現了一絲激賞，道：“所見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