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闐一行之艱钜,湛王進入西域之前便心中稀有。天朝雄師名義上駐紮甘州,實際上使團尚在樓蘭國時,已有神禦軍輕騎三萬借道龜茲,在龜茲國領導的引領下橫穿戈壁,順利到達於闐邊疆和田河邊,悄悄陳兵。
於闐王雖不是甚麼明君聖主,行事幾次無常,眼下卻也看得清楚此點,再加上朵霞公主從旁規勸,當即見風使舵,擯除吐蕃使者出境,向天朝示以誠意。
與她的父王比擬,朵霞公主明顯更具有過人的聰明與目光,不但設法促進了兩國間的交好,更加本身選定了一個風華無雙的夫君。但是正如天朝的百姓不會想到國與國之間合縱連橫的龐大一樣,朵霞公主也永久不會體味,麵前這個翩翩如玉蕭灑俶儻的男人,在對她和順含笑之時心中所思所想,倒是多年前在伊歌城京畿司的大牢裡一個白衣素顏的女子曾說過的話:商旅貿易遠比戰役更輕易節製一個國度……
南風暖陽下,兩人寥寥閒話,輕描淡寫,叫人感受不到涓滴的火藥味,殊不知就在幾個時候前,文瀾殿中是以事劍拔弩張,鬨得不成開交。衛宗平與鳳衍在聯席朝議上又針鋒相對地較量了一場,此時正在門下省值房中來回踱步,醞釀彈劾的摺子,而鳳衍卻借問安的名義,直接來了清和殿。
這句話在他麵對著萬裡大漠飛沙時如此光鮮地閃現在腦海中,夜色下斑斕的新月泉如她清澈敞亮的眼睛,而靜陳於泉底深處的沙石卻如他此時的表情,在顛末端白日驕陽火燒般的曝曬以後,夜晚冰寒的幽涼徹骨而來,統統繁華與高傲皆式微,冷月隨波,寂寂然,無聲。
這簡樸的一句話卻像給黃文尚吃了放心丸,他彷彿舒了口氣,道:“下官服從,那下官先行辭職了。”
麵對於闐提出的婚事,湛王慨然笑納,命八百裡飛騎回報天都,請奏天帝。獲得準予後,以明珠千斛、黃金萬兩,各色絲、綢、絹、羅、錦、緞及極其罕見的豪華珍玩為聘禮,迎娶朵霞公主回朝。此中僅一小塊拳頭大的龍涎香便已代價連城,更莫說其他奇珍奇寶,一時顫動西域諸國。
除了此次回朝即將加封九章親王的湛王外,天朝皇子中唯有淩王於聖武二十六年以安定西蜀之功晉封九章親王,賜九珠王冠,有殿前佩劍、宮中馳馬之特權,則依製淩王府中可設親兵一千五百人。但因為淩王長年領兵在外,玄甲軍自建軍之日起便由他親手調教批示,這一萬將士名義上附屬神禦軍,實則與淩王府之禁衛普通無二。
聖武二十七年的初夏,伊歌城一片繁花似錦,寬廣的天街兩側濃蔭匝地,偶爾已能聽到蟬聲點點,時偶然無地吟唱在似火的驕陽下,給車水馬龍的上九坊更添了幾分熱烈。
現在伊歌城九九八十一坊高低,統統的酒樓茶肆都哄傳著湛王平藩亂、滅突厥、定西域的各種奇聞。此中最令言者津津樂道、男兒擊節慨歎、女子暗懷遐思的,卻莫過於湛王單騎入於闐、單身撤退吐蕃使者的傳說。
文瀾殿中淩王幾近是連話都懶得說,冷眼看著彆有用心之人義正詞嚴慷慨激昂,這態度不言而喻。鳳衍那邊卻以中書省的名義接連責問門下省何故無中生有封駁敕令,咄咄逼人。兵部則不冷不熱地請門下省給個公道的來由,既然有裁撤玄甲軍之意,天然得對將士們有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