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淩道:“濟王、汐王起兵逼宮,蓄意謀反,一者受傷被擒,現在囚禁在皇宗司,一者已死於亂軍當中。”
夜天淩緩緩昂首,俊麵無波:“兒臣查知,本年三月,汐王派人暗中潛入蓮池宮,內應定嬪,勒殺蓮貴妃,過後打通太醫形成自縊假象,欺瞞天聽。想必父皇查知此事,亦不會讓他活到明日。至於定嬪,今晚兒臣命人將她從千憫寺帶入宮中,她目睹了汐王謀逆事敗,已經他殺賠罪。”
夜天淩凝睇著已然力儘神危的天帝,那衰老與脆弱在他無情無緒的眼中化作一片淡然寂冷。
孫仕道:“內裡報說,京畿衛抵抗兵員裁撤,欲請陛下收回成命。濟王怕是因冊封被削,心存不滿。”
孫仕指尖冰冷,心中如墜深淵,卻見天帝廣袖一揮,叮地將甚麼東西擲到離他不遠處:“孫仕!給他!”
琉璃玉燈映上淩王清冷的麵龐,那雙深海般的眼睛成為孫仕至死難忘的印象。
孫仕先鬆了口氣,卻見天帝眼中閃過一絲驚奇,臉上神采由驚怒逐步轉為一種非常的凝重。孫仕畢竟也是跟了天帝幾十年的人,久曆風波,立即想到玄甲巨盾乃是軍隊對陣常用之物,龐大堅毅,沉重非常,宮中並未曾常備。想到此處心底冇出處地一涼,忽聽天帝沉聲道:“禦林軍安在?命方卓馬上集結五部禁軍殿前待命!”
話剛說完,已聽殿外有人道:“禦林軍統領方卓、副統領秦展叩請聖安!”
圓月當空,月色金輝覆蓋在他卓然峻峭的身形之上,彷彿全部六合間,隻餘他一人獨立。
卻見禁衛之前,一樣一乘鎏金寶頂垂絳色羅帷的肩輿停了下來,珠簾微啟,中間侍女伸手攙了內裡女子步出。
夜天淩道:“京畿衛兵變已平,天都十四門由玄甲軍臨時領受,並有鳳相親身前去鎮守,請父皇放心。”
衛宗劃一目睹此景,局勢所趨,此時難以抗爭,無法之下隻得昂首稱臣。
殿外束甲林立、兵戈整齊的禦林禁衛跟著方卓等的行動同時俯拜,次第而下的殿階前,金甲各處,層層漸遠,如一片澎湃金潮轉眼覆蓋了全部清和殿,近萬名將士山呼萬歲,響徹雲霄。
他遙遙站在那至高處,隻往掙紮困局的叛軍看了一眼,回身的一刻悄悄抬手。
夜天淩長身而起,抬眸與天帝對視了半晌。
幾個黑衣人敏捷與含光宮偏門處墮入昏倒的禦林禁衛互換了服飾,護送殷皇後鸞駕往太華門而去。一起上碰到巡查,見都是禦林禁衛,雖不知就裡,卻也無人冒然禁止。
殿前負隅頑抗的叛軍被玄甲鐵盾漸漸逼至一處,隻見大殿龍階玉壁之前,禦林軍如金鳳展翅般裂開一條通道,一人玄衣勁甲呈現在殿階儘處。
蘇淑妃柔眸輕抬,唇角祭出絲嘲笑:“若不是那聯婚,澈兒豈會一心求戰?若不是殷家,澈兒又豈會喪命疆場?娘娘又那裡是為了陛下?陛下情意早定,親筆擬旨傳位淩王,是我親眼所見,何來謀逆奪位之說?”
在汐王和濟王的策劃之下,剋日來被各方權勢幾次打壓的京畿衛藉著承平宮中的密道建議兵變,一起未遇多少禁止,直闖清和殿。
方卓在殿外請罪道:“末將瀆職,未能及時防備,導致叛軍轟動聖駕,罪該萬死!”
曾多少時,幼小的他也曾站在這天井中昂首,身後燈下是母親孤傲孤單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