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一身金繡蟠龍的親王常服穩穩襯著灝王高華的氣度,他始終溫文含笑:“靳大人該對我們選出來的新科進士們有些信心,本王信賴他們哪一個也不是徒博功名之人,若他們輸了,那就是你我有負聖望了。”
麵對著麵前人頭攢動,靳觀如何也冇想到昊帝敢讓國子監太學士與本年新科進士們同台辯論,並準天都士子麟台參議。
幸虧場麵目前還算穩定,靳觀環目四視,除了深衣高冠的太學士們,麟台之東是本年金榜落款的新科進士,一概冠服綠袍,循階而立,引領他們的,是銀青光祿大夫杜君述。麟台之西,是服色各彆的天都士子,本來這應是最混亂的一麵,此時倒也次序井然。靳觀一眼便看到在他們當中正與秋子易相談甚歡的陸遷,眼角不自發地牽了牽。
楚江杏林是天都裡一大名勝,時逢春至,繁花斑斕如雲似雪,連綴西山三十裡,直至江乾。春闈收試以後,江上舟舫不竭,遊人比肩,錦衣雕鞍,笑語俶儻,幾近比金科放榜還要熱烈。臨江一艘龐大的石舫依山帶水頂風,乃是登舟喝酒、遙看花林的好去處,此時堆積著來自各地的士子,船上酬酢之聲此起彼伏。
一晃十年不足,現在的陸遷也尚不到而立之年,站在那些士子當中,還是意氣飛揚。以他的經曆與名聲,天然極易鎮撫這些士子的情感,結果如何,隻看麵前秋子易的態度便知。
那邊士子中有個白衣黃衫的年青人,一向是世人間最活潑的一個。這時仰首飲儘杯中酒,酒壯膽色,在大師的簇擁中鋪紙蘸墨,牽袖揮毫,半晌間將一篇指責都試政策的文章一揮而就,世人傳看之下,紛繁喝采。
眾士子聞言而起,很有一呼百應之勢。雅閣中坐鄙人首的陸遷有些忍耐不住:“主上,不能任他們這麼鬨下去,讓我疇昔束縛一下吧。”
那人將筆一擲,揚聲道:“諸位同年,本年都試廢經取仕,摒棄禮法,小弟實不敢苟同。我等寒窗苦讀,十年一試,卻遭遇如許不公允的報酬,諸位若感覺小弟明天這一篇告文寫得有理,大師一同去都試放榜的宸文門前張貼起來,請朝廷給個公論,必使之上達天聽,以陳諫言。”
招考的士子多數是些年青人,自大詩書滿腹,你一言我一語各抒己見,越說越是喧鬨,再加上推杯換盞,酒助談興,垂垂竟要指責起朝政來。
“不急在此時,”夜天淩一昂首,“冥執,去想體例將他們寫的那篇告文弄來看看。”
卿塵手指籠在袖中,不由略微收緊――聖武二十六年天帝詔眾臣保舉太子,國子監三千太學士曾聯名上書,具湛王賢,請立儲君。
那青衫人笑了笑,隨便說了一句:“幼年氣盛,不免自發得是,也是人之常情。”
坐在他身邊的灝王微微一笑:“為水者決之使導,為民者宣之使言,這便是皇上的意義。他們既然有話要說,就讓他們說,至於說得對不對,無妨公論。明天在麟台,皇上就是給他們暢所欲言的機遇,比及說完了,成果也就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