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忽聽殿前內侍亮聲稟道：“皇後駕到！”

這時大殿前俄然有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攔下了近旁的內侍：“臣有話要奏！”“請陛下三思！”一個是鳳衍，一個倒是湛王。

沿著湖中高出兩岸的練雲堤，一個著深青籠紗袍服的內侍快步自武台殿方向過來，因為走得太急，帽冠上垂下的綴珠長纓急劇閒逛，他卻底子顧不得清算。

卿塵淺笑道：“這處所怕是得住上些光陰，四壁徒然看著怪單調，不如院子裡好些。”

碧瑤恨恨地蹙了眉：“都是些甚麼東西！一個個拿腔作勢。我好言相求，他們……”她說了兩句，怕惹卿塵不快，強忍下來，隻是看著屋子犯愁，“這模樣早晨如何辦呢？不可，我找這裡的掌宮女官去。”

卿塵道：“我的話你都不聽了？哪兒也彆再去。我剛纔見內裡倒有很多菊花，陪我出去看看。”她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便往內裡走去。

悄悄一聲環佩清響，鳳榻之上皇後由侍女扶著起家。那內侍覷見皇後移步轉出了屏風，輕柔的月色雲裳散披在身上，烏髮如瀑，襯得雙眸幽深似秋水，而那聲音亦比方纔靜冷了幾分：“這是為甚麼？”

碧瑤愁道：“靜得下來嗎？”

那內侍道：“皇上明天在武台殿議事，笞責了數名大臣，連秦國公、長定侯等都要連累上了，眼下冇人能勸得住皇上，隻好來請娘娘。”

卿塵步入室中，聞到這熏香的味道便一笑，轉頭道：“難為你想得殷勤，我枕旁有本未看完的書，讓人送來，這幾天你不必再來這兒。”

卿塵緩緩踱步走過那女官身邊，容色清冷：“我倒不記得千憫寺中另有個湛王妃，吳未，既然有人胡塗，就送她去看清楚吧。”

夜天淩冷肅的神情略緩，親手扶她：“皇後平身。”

夜天淩手上一僵，垂眸見那九翟四鳳冠上翠鈿柔靜，銜珠低垂，卿塵如許膜拜在身前，明紅鸞衣的長襟鋪展身後，紋絲不動，不折不扣是一個貞靜賢淑的正宮娘娘。他冷冷收回擊：“你也是來勸朕的？”

卿塵道：“臣妾確切覺得不當。”說這話的時候她與夜天淩兩兩對視，精密的羽睫淡淡一揚。

說罷反身就撞往廊柱上，若不是內侍攔得及時，當真就要血濺朝堂。

皇後素衣飄飄，早已舉步分開，那清傲的背影安閒遠去，連半絲掙紮的餘地都未留，是徹頭徹尾的不屑一顧。

碧瑤自內裡返來，氣得眼中帶淚，不過是去尋一床被衾，到處都受冷言熱誠，這長宵宮中人情勢利，涼比秋風。

那內侍忙趨前跪下，低頭道：“啟稟娘娘，晏公公命小人速來請娘娘，請鸞駕移步武台殿。”

天帝入葬東陵，牽涉到帝後合葬的事件。按儀製，天帝生前所冊封的孝貞皇後、殷皇後以及過後追封為和惠太後的蓮貴妃都應當合陵同葬。但是卻有很多大臣以為和惠太後前後奉養過穆帝與天帝，此時不該與天帝合葬，是以上書表示貳言。

“你……”碧瑤氣得不輕，卿塵以目光製止她，問道：“你是掖庭女官？”

皇上平素對這些元老重臣禮遇有加，明天卻像是動了真怒，目視火線，眼角也未曾往下瞥一下，那副神情決然堅冷，無端令民氣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