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湛冷冷道：“皇兄想要我的命也不是第一次了，本日她如有不測，你我，就再冇甚麼好說的了。”

瓢潑雨落，將氣憤與痛恨沖刷成無儘的哀思，暗中空曠，隻餘兩個孤傲的身影，一片蕭瑟。

是他，兼併了千年後的鳳卿塵，千年前的寧文清，凝睇她低語入耳――你要陪我生生世世……

夜天淩霍然回身，兩人已撲跪在麵前，為首的太醫令黃文尚叩首顫聲道：“陛下……時候太久，娘娘怕是撐不住了，臣請陛下示下，用不消蔘湯？蔘湯能讓娘娘撐到孩子出世，但是……但是……”

寫韻伏在馬背上，一起隻見宮門深深，重重禦道直入天闕，彷彿遙不見絕頂。

過玉階，穿朱廊，寫韻快步隨夜天湛進入寢殿，四周都是散不去的藥味，異化了鮮血的氣味在潮濕的雨霧中，濃厚窒人。

入夜近墨，悶雷滾滾震驚琉璃重瓦，夜天淩在殿中擺佈踱步，困獸普通，身前十幾名太醫蒲伏跪地，大家汗出如漿。

雨已停，時已傍晚，天氣還是抹不開的暗淡，窗外風蕭蕭，涼意徹骨。

夜天淩一把將他從地上拎起來，冷冷的聲音直逼到麵前：“你給朕聽清楚了，皇後如果有甚麼不測，你們誰也彆再來見朕！”

夜天湛悔恨交集，亦怒喝道：“我說了甚麼，我還能說甚麼？我承諾她待你如兄如君，承諾她毫不對你有任何倒黴！孩子是你給她的，你明曉得她身子不好，還一次次讓她受如許的苦，是我要她的命還是你要她的命！”

他們剛轉進內殿，便有幾名緋衣侍女端著銅盆魚貫而出，盆中儘是濃厚的血水。再有侍女端了淨水出來，半晌出來還是駭人的赤色。

夜天淩喝道：“但是甚麼？”

隔著數步的間隔，他清楚聽到寫韻唇間落出極輕的四個字：“皇後安然。”

人已近燈枯，但她冇有昏睡疇昔，不知是一股甚麼樣的力量讓她撐在這裡，不肯放棄，那樣衰弱的身材裡，是如此柔韌的心誌，絲絲都是對生的渴求、劈麵前之人無儘的沉淪。

目睹皇上大怒，黃文尚與何儒義再不敢多言，倉猝叩首退回內帳。

他猛地回身，正撞上夜天淩怒海狂濤般的眼睛。

夜天湛抬手隔出，風雨下兩人掌風訂交，激起冰水飛濺，一股排山倒海樣的勁氣直將夜天湛逼退數步，身形一飄，落入雨中。

“混賬！”話未說完，夜天淩勃然怒道，“朕甚麼時候說過讓你保孩子？”

夜天淩趕到榻前，俯身將她擁在懷中，啞聲喚她：“清兒，清兒！”

稍縱即逝的電光下，夜天湛臉上慘白如雪，夜天淩身形冷如冰峰。

寫韻看清了麵前這衣衫儘濕、描述狼狽的人，駭怪俯身，“王爺！”

身前握韁的是一雙穩持有力的手，隔著一層大氅，身後那男人的氣味在雨中冷冽如此。如許奔馳趕路，風雨無阻，不知他是為了甚麼人。

那些時候退也好，輸也好，不管落空甚麼他都有實足的信心還能贏返來，但此時，如果落空了，便終此平生再冇法彌補。

寫韻道：“師父每隔幾個月都會入山采藥，邇來並不在堂中。”

隻這一句話，彷彿掃落了夜天湛臉上統統的色彩，他踉蹌退了一步，眼中焦灼迫目標精光瞬時變得浮泛無著，隱透著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