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很少見夜天湛如許大笑，常日裡他雖常帶笑容，但那溫潤中總有些疏離。此時的他意氣風發，淡金色陽光落在身上豪氣逼人，看上去分外蕭灑。她不免有些感慨，老天將風騷繁華才貌賢德全都給了這一人，少年得誌，不知這世上還會有甚麼是他不稱心的？

夜天湛看著她的模樣驀地笑出聲來：“還真籌算抄？不過《國語》比《女誡》長了不止一倍，你可要想清楚。”

卿塵想起昨晚夜天漓臨走時說的話，悄悄自睫毛下瞥了他一眼，畢竟是要經驗了。

卿塵聞言轉頭看了看床上氣味微小的病人，麵對鸞飛殷切的目光，一時也不忍出言否定，垂眸一笑，不說好也不說不好，隻細細叮囑了鸞飛一些事件。臉上淡淡的神情落在鳳衍眼中豈會看不出她心下遲疑，出門時便掉隊一步和她並肩而行。待鸞飛與靳慧走得遠些，鳳衍似是漫不經心閒話道：“為父自知這十幾年虧欠你很多，現在可貴湛王殿下故意，你認祖歸宗後為父自會替你安排這一樁好姻緣，屆時便是雙喜臨門。”

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轉頭我饒不了十二弟！”

相府馬車寬廣富麗，軟屏夾幔紫羅煙褥，幔中淡淡熏著櫻草的暗香，有種安神的貴氣。

鳳衍嗬嗬一笑：“為父體貼卿塵，也是過用心急了。”複又歎道，“唉！你母親這平生便是為後代傷神，之前悲傷纖舞一病不起，現在如果得你們兄妹承歡膝下，說不定會有些轉機。”

鸞飛遊移地在榻旁坐下，將手交給她。她細細地診了一會兒，道：“現在看來是無恙，雖說夫人的病症並不必然會牽涉統統後代，但你本身也要謹慎。至於夫人的身子……心氣鬱結已久，沉屙固滯，大抵隻能保數年無恙。”

身邊世人齊齊看她，鸞飛望瞭望空曠的中庭道：“這裡從我記事起便是四周植樹，中庭留空，從冇有過魚池。”

卿塵才曉得被耍了，狠狠瞥了一眼疇昔，剛纔誇下了大話一時又不能辯駁，隻能站在那邊負氣瞪著他。

卿塵下認識抬手撫上本身胸口。靳慧見她神采微變，想起甚麼事來：“卿塵，這難道和你一樣？”

卿塵挑挑修眉：“說到做到。”

朝晨陽光極好，帶著初秋的涼意暖和乾爽，毫無遮攔地鋪瀉下來，落到還是翠綠的枝葉間便灑落一地。

卿塵低頭想了想：“若能用藥劑配以金針調度，我倒有些掌控，但必然要好生保養，不能受半點兒刺激，驚憂怒痛都需謹慎製止，即便是大喜大笑也不宜。”

藍衫似水，玉冠如月，秋陽微耀恍惚了俊麵表麵，隻見一抹比風兒更蕭灑比雲兒更安逸的笑意掛在他眼底眉梢，彷彿麵前湛藍無邊的天空，一時候叫人失神。

“哦。”卿塵心不在焉地應了聲，卻聽鳳衍問道，“你可記得是甚麼樣的魚池？”

卿塵微怔：“不消這麼費事吧？”

卿塵昂首，淨水般的眸子在他諦視之下微微一漾，似有些許縠紋悄悄泛過那一灣潔白的光彩：“之前產生過一次不測，很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一向以來，我都是一小我。”

他昨日在宣聖宮伴隨始羅可汗並未回府，此時呈現在射場明顯是夙起趕返來的，卿塵上馬問道：“始羅可汗走了嗎？你如何返來了？”

夜天湛眼底微斂了笑意：“當真？”

鳳衍和鸞飛驚詫相視，卿塵悄悄點頭，對鸞飛道：“可否讓我嚐嚐你的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