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即便罪有應得，究竟誰有權力去審判，去懲戒，這審判與懲戒又究竟是對是錯？

“四哥……”她似是聽到本身喊了出來，臉上冰冷滿是淚水，身邊有人叫她，“卿塵，卿塵，醒一醒。”

“被人讒諂的滋味如何？”鸞飛冷冷地問道，“被本身身邊的人出售，即將一無統統。”

屋中很靜，他不在身邊，冇有人在身邊。隔著煙羅輕紗，麵前是錦席低案，雕窗畫欄，昔日看似熟諳的氣象俄然變得如此陌生，陌生到恍忽，那種熟諳的感受一絲絲從心底滲入出來，逐步包抄了她整小我。

秋夜風高，烈焰長飛，終究映紅了上九坊的天空。

“你來乾甚麼？”夜天溟心中暗怒，冷哼一聲道。

“殿下應當親眼看著我死纔對。”鸞飛目光微寒。

宮闈生變，朝政狼籍，北晏侯虞夙卻恰在此時上了道稱病請撤的表章，如同夜天淩所預感，四藩趁隙欲亂，已是迫在眉睫。

夢中似睡似醒，模糊見到好多熟諳的人，但他們周身都恍惚，一個個地消逝拜彆，看不清容顏。她伸手欲留，卻不管如何呼喊都發不出涓滴聲音，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物是人非。四周墮入陌生的暗潮，異化著孤傲、絕望、驚駭層層湧上，如影隨形地纏繞上來。黑暗中彷彿有人站在麵前，一雙寂冷的眼睛淡淡看著她，但是當她向他走去的時候，他卻垂垂消逝在無儘的暗處。

遠遠看著那小巧的身影盤跚學步，卿塵心底有一絲酸楚微微泛上。

她將手掌悄悄伸開，湛湛秋陽在指間映出近乎透明的瑩白，模糊能夠看到絲絲血脈川流其間。

夜天溟愣了愣，彷彿聽到了極好笑的事情，不由便笑出聲來：“你應當用鴆毒！我早就活夠了，纖舞死了，我活著又如何？”

夜天溟長眉一皺，將她打量，俄然神情大變：“是你！”

“很像，是不是？”鸞飛再問。

“纖舞……”

他的目光清幽而深亮，燦若星鬥，照亮了漫漫暗中。一串黑曜石套入了卿塵的纖細的手腕，模糊帶著他的體溫，溫涼地圈上心頭。

聖武二十六年秋，溟王謀逆，事敗，懼罪放火，焚府自絕。帝詔，溟王出皇宗，除爵位，家屬七十六人入千憫寺。

或許不管到了何時，不管到了那邊都是一樣。

夜天溟此時已然平靜下來，走到案邊再次將她打量，終究說出兩個字：“鸞飛。”

如此嚕囌而又平平的餬口，禁宮朱牆裡，倒是一片片刀光劍影。萬裡江山斑斕下，亦是烽煙將起。

夜天溟卻還未睡，神采微見蕉萃，抬眼處，一抹魅色卻在燭火中顯得分外美異。見到來人，他略有不測：“四嫂？”

夜天淩劍眉微挑，似是說得輕描淡寫：“家既在這裡，你要去哪兒？何況，你走了我如何辦？”戲謔調侃異於常日，明顯用心逗她。

他是他們的皇子王爺，倒是她的丈夫，她獨一的親人，這誤入其間的一抹遊魂，生存亡死隻要他，隻要這一小我屬於她。

陸遷躊躇了一下，回道：“殷相托了秦國公和長定侯，呃……正和殿下在前麵說話。”

幾近是熟門熟路地入了內院，那人微微昂首，廊前一盞若隱若現的風燈輕晃，在她慘白的臉上掠過絲光影，眸中是片深寂的暗中。

她悄悄握著腕上的靈石串珠，苦笑著閉上眼睛。自從嫁入淩王府，尋覓九轉靈石的設法彷彿越來越淡，她彷彿真正變成了鳳卿塵，跟著時候的沉澱漸漸竄改本身，漸漸健忘前塵。直到明天，那動機重新回到心間，這裡畢竟不是屬於她的處所吧，或許統統仍舊是夢，夢中長久的幸運畢竟不是她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