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淩接過軍報順手拆看,唇角微微一勾,卿塵昂首:“如何了?”
卿塵對斯惟雲微微點頭,讓他臨時不要提此事。事關行軍勝負,斯惟雲清楚夜天淩做此定奪之前早經沉思熟慮,也不能再開口妄言,隻得靜候身邊。
肅州守將何衝率軍出城策應,表裡夾攻迫虞夙退守城外三十裡。兩邊連日血戰多次,肅州兵士死守城池,終究候得湛王雄師殺至。
卿塵點頭道:“我曉得,這也在所不免,不能怪他。”
卿塵回身問道:“你對蜀中甚為熟諳呢。”
陽光微閃,在夜天淩眼中映下一道明銳的光芒,他看著窗外風捲落葉淡淡道:“兩害相較取其輕。”
平叛雄師士氣高漲,勢如破竹一起北上。現在虞夙且戰且退,回軍臨安關扼守不出,已與湛王相持多日。
卿塵昂首,對他們一笑,問道:“冥執,江湖上可有火雷彈之類的東西?”
字如其人,斯惟雲的字瘦長有力一絲不苟,正如他的人,肥胖似有文人之風,卻到處透著風骨嚴整。若不是如許的人,如何能將如此浩大的水利工程一手策劃?卿塵看過那龐大的圖紙,不由慨歎。她在千百年後曾經聽過看過的東西,不過隻是大抵恍惚的表麵,但和斯惟雲提起以後,他卻真的能在大江之大將其變成實際。這番奇巧心智,當世當中怕是無人能出其右。
斯惟雲一愣:“用甚麼?”
“說。”夜天淩淡淡道。
斯惟雲撫過部下圖紙點頭道:“殿下予我臨機專斷之權,如此信賴,我又豈能孤負?壅江水壩毫不會擔擱行軍大計,隻可惜事到現在,恐怕難以分身其美了。”
卿塵恍然,火藥在此時應當並冇廣為利用,心中電念飛轉,催馬道:“走,我們歸去!”揚鞭轉回行館。
見他久不出聲,卿塵奇特抬眸。斯惟雲忙將目光一垂,不敢與她對視,道:“王妃,我曉得此事是不得已而為之,卻仍不甘心。”
卿塵自他清臒的臉上看到一絲篤定,懦夫斷腕豪情在,令人佩服讚成:“水利乃農耕之本,農耕乃民之所倚,民生便是天下。你手中實是繫著我朝底子,待蜀中安瀾,另有滄浪江水患待整,殿下對你甚為倚重。至於青、封兩州也已有安排,調百萬之資重修兩郡,或可略為挽救吧。”
夜天淩負手肅立火線,瞭望蜀中平原江國土野,渾身高低披髮著一股深冷的氣度,叫人不敢直視。他眉峰微鎖,眸間一片深沉,久久不語。
斯惟雲路上相詢,都被卿塵抬手禁止,隻對他道:“快些去把冥執叫來,我有事問他。”
“那豈不是很慢?”卿塵驚奇昂首。
大江東流,波瀾千古。
秋陽自高遠長空鋪灑而下,卿塵回身看著夜天淩清拔的身影沐浴在陽光中,淡淡金光灑落在他青色長衫之上,那逆著工夫的通俗表麵如若刀削,沉峻鋒銳,剛毅如山。
負手漫步立於窗前,夜天淩眉峰一揚,神情倨傲:“虞夙此番損兵折將,倒曉得收斂些了。”
斯惟雲隨卿塵並騎而行,見她仍往深處走去,出言禁止道:“王妃,前麵開山鑿嶺甚為傷害,莫要再行了。”
夜天淩微微點頭,沿江放眼而望,讚成道:“不過數月之間,如此浩大的工程完工期近,惟雲,我冇有看錯人。”
斯惟雲跟著卿塵目光瞭望,神情中卻略見憂愁:“殿下,另有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