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冰盞，酒色醉人。“冽泉”入喉，如同一道炙熱的暖流直潤肺腑，這酒公然如十一所說，清澈中性烈非常，飲之回味無窮。

“猜不到了。”夜天淩發笑。

卿塵含笑嗔他一眼，手卻被他握住：“陪我喝一杯。”

夜天淩把玩手中冰玉盞，目光一動，極專注地看她，那眸中通俗處清光幽燦，悄悄無聲卻鋪天蓋地：“我自娶了清兒那日便早已醉了，不曉得甚麼時候能醒來。”他淡淡笑著，不無感慨隧道。卿塵未沾酒香，卻已霞染玉容，被他看得羞怯，垂眸小聲嘀咕：“這類話如何和十一說？”

這日卻不知為何，夜天淩起家後見卿塵懶懶地窩在那邊不動，半睡半醒地看著他，他伸手撫了撫卿塵散在額前的髮絲，俯身問道：“如何了，明天不跟我去校場？”

玄甲軍中設席，衛長征受命來請夜天淩，方走出院中便聽到這裡琴聲清絕伴著文雅低歌，密意纏綿，柔腸百轉。他立足不前，低頭考慮一會兒，忽而一笑，回身退了出去。

卿塵雀躍道：“那便是不難吃了？”

卿塵隨性弄琴，低吟淺唱。這琴聲，似有似無，如仙如幻，彷彿空徹浩渺又自四周八方繚繞飄來，到處不在到處在，絲絲扣著神魂，牽著心絃。

卿塵笑著引他去案前，一下子放開手，夜天淩微微一怔，麵前冰盞玉壺伴著幾道精美菜肴，賞心好看，香氣撲鼻。

唐初點頭，回身道：“殿下。”

但他常日在軍中人前肅冷慣了，還是麵無波瀾，負手淡淡道：“起來吧，邇來大師都辛苦。唐初，早晨備美酒犒勞兄弟們，痛飲無妨，但不成醉酒肇事，聽清楚了？”

卿塵微微閉目細品那酒香醇冽，轉而款款起家，夜天淩親手為她做的那張“正吟”琴安然放在窗前。她步到琴前，拂襟而坐，按弦理韻，指下一抹澄透濁音悠然揚起。

“明天特彆？”夜天淩用心板起臉，“特彆到連我帳前大將玄甲鐵騎你都敢暗裡教唆了？”

卿塵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我循分，你豈不是費心？”

夜天淩暴露一點兒悠遠的神情，道：“讓我想起兒時在延熙宮的日子。”

“好。”夜天淩隨口承諾一聲，起家出去。天光輕淡，遠遠透出晨光，幾名玄甲近衛早已等在門外，翻身上馬，便往校場去了。

夜天淩登上點將台，唐初抬手施令。

卿塵同神機營這些年青將士處得極熟，不時偷偷出些鬼點子讓他們去研討，總有不測收成。幸而這幫小子深知輕重緩急，軍紀嚴厲，決不誤事肇事，不然還真會叫夜天淩頭疼。

夜天淩一時竟不知說甚麼好，宮中府中山珍海味無數，此時都不如麵前簡樸幾道菜肴，他伸手取過象牙筷，“那讓我先嚐嘗你的技術。”

便是立時回程，到了彆館也已近傍晚。夜天淩上馬步往房中，走到門前俄然一停，排闥的手半空中頓了頓，眼中笑意微綻，方將房門推開。

饒是夜天淩常日喜怒不形於色，看著校場中一片玄色亦麵露駭怪，但隻愣了一瞬，便掃了眼唐初：“甚麼時候竟也學會這些花腔了？”

卿塵輕聲道：“不去。”

卿塵抬眸看他，目光清澈，柔聲道：“彆人做的不一樣，我就是想親手做來你嘗，隻做給你一小我。今後隻要你不嫌難吃，我便常常給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