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嘯聲中，來勢淩厲，冥魘心中微驚，袖刀緋色一閃揮手擊出，和來人騰空比武，身子卻不緩，反而借勢一升。

沿著柳堤，走到湖上時清風拂麵而來，卿塵扭頭問道：“這是你的書房？”

“人生運命各分歧，但求聳峙六合……”

兩人間的氛圍輕鬆下來，夜天湛眉眼覆了暮色，有著和順的明朗：“帶你去看看煙波送爽齋入夜的景色，分歧於白日，和在凝翠亭也非常不一樣。”

卿塵脫口叫道：“停止！”

從這奏本上看，此案引出朝中大臣借勢枉法、營私取利等諸般環境，鋒芒所指，令歌舞坊這類行業中的官商勾搭，遭了措手不及的打擊。除了傳聞過的吏部侍郎郭其外，另有連續串牽涉此中的重臣，卿塵乃至有些思疑這是否是夜天湛的奏本，其說話之鋒利不包涵麵和他平素的暖和相差甚遠，叫人不太信賴出自他的手筆。

“夜天湛。”卿塵反覆了一遍，“你是夜天湛。”她俄然昂首粲然一笑，月光、湖波、晚燈都在那眸底的澄徹中陷了出來，化作深淺光芒，透過清澈的霧氣遲緩升起。

將她送回住處，他站在榻前看了她一會兒。印象中她的神采常常有些慘白，但此時淡淡的多少紅暈彷彿一抹妖嬈桃色，落了嬌媚於冰肌玉骨，格外埠動聽。籠煙般的眉清秀，傲視生姿的明眸被羽睫淺影遮擋，使她的容顏溫和而安好，那微抿的櫻唇線條淡薄模糊，夜色下如同藏了一個奧妙，而唇角如玉的含笑不經意引誘，叫人一點點沉湎。

卿塵忙將裙裾一拂換了端方的跪坐姿式，靳慧已步了出去。

夜天湛含笑而立，彷彿方纔底子冇有同人交過手，刀光劍影都在他翩翩如玉的笑中化作無形，這一方六合隻餘柳輕風暖，新月微明。

卿塵抬眸看了看他，酒上雙頰緋色新，那眼底淡淡的清波帶來，竟叫他微有失神。

卿塵道：“是寫得不好纔要練，擺佈也無事可做。”

暮色柳下，夜天湛一身潔白的水色長衫，氣定神閒握著玉笛，唇角略含笑意：“女人好技藝，隻是出入王府是否也該和仆人打個號召，更何況還要帶走我府中之人。”

剛垂手舒了口氣，內裡傳來靳慧的聲音：“卿塵，在嗎？”

冥魘略一沉默，對卿塵道：“我會再找你。”說罷看了夜天湛一眼，身形掠起，便消逝在紅牆碧瓦以外。

“去那裡？”

卿塵扶著木欄站起來，清風牽著廣袖超脫，月光緲緲地浮動在她的笑中，她不答話，隻看著他一字一句問道：“你是誰？”

再添酒，半杯入腹，半杯卻灑了湖中，卿塵咬著唇微微眯眼，將手一鬆，白玉杯噗地落入水中，幽幽沉了下去。她靠在欄前低眸看著閒玉湖一波一波地泛動，月色很淡，落上她側臉一片昏黃，卻籠不住如玉的一抹流光。

悠悠比目，纏綿相顧。情脈脈兮，說於朝暮。

酒有蓮枝暗香，她淺淺地啜了小口，再進半杯，跟著抬頭的幅度一傾入喉，酒不烈，卻勾得人神態飄忽，舒舒暢服地暖著。

冥魘目光在他身上一轉，也不說話，冷哼一聲，手中薄刀已再次襲向夜天湛，趁機反身帶著卿塵掠起。

卿塵眼眸微垂，冥魘本日突入湛王府，可以是尋一個朋友，也可以是私闖、圖謀不軌，乃至行刺。若夜天湛執意究查，他能使長門幫在伊歌再難安身，想必冥魘也會很費事。她昂首迎上夜天湛扣問的目光，微微一笑：“天氣已晚，出府多有不便，如有事不如他日再說吧。”說話間她接過夜天湛手中的薄刀交給冥魘，對她悄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