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冇像之前一樣和她辯論，反而一笑，低聲道：“昨夜辛苦你了。”

曲終弦收，餘音嫋嫋，環繞在窗前平淡的陽光中，浮沉微動，悠悠散去。她垂眸坐在琴前，心中竟覺萬念紛湧，如潮而至。悲愛好恨情仇怨，透過這七絃冰絲入心動魂，似有千年之前塵封於世的故事，被這琴音驀地轟動，但又轉眼即逝，隻留下淡淡餘痕，絲縷不斷。

她說這話時神情略有非常，榻上那人的目光不著陳跡地掠過她的臉龐，十一卻看著她微微一停，俄然道：“喂，會做魚嗎？”

“嗯。”卿塵也不再說話。屋子裡一下子很靜，一旦靜下來便冇有人突破如許的氛圍，她感覺和他在一起統統說話彷彿都是多餘的，待再喝了藥，未幾會兒他便昏昏沉甜睡了疇昔。

卿塵本來隻是跟他打趣，見他竟是一口承諾，不由抿唇笑道：“哈！去吧，這裡有我。”

“我看有點懸。”卿塵想了想道，“不然……我們烤了它？這個我之前試過，後院應當有現成的香料。”

卿塵俄然回過神來，方纔那杯酒彷彿化作了滿腔熱意俄然燒上臉龐，她倉猝轉眸避開他的眼睛，將麵具放到一邊，端過粥來。

卿塵和他對視半晌，心中再次生出整小我都被看破的感受，彷彿那目光能夠穿透統統，令人冇有任何儲存的餘地。她卻冇有躲避，悄悄將眉一挑，回身去端粥：“醒了嗎？吃點兒東西吧。”

“人生運命各分歧。”卿塵回過神來，不由笑了一笑，“都說人生命定，但若一句運氣便能主宰統統，人活著另有甚麼意義？”

“人生運命各分歧，但求聳峙六閤中！”十一點頭道，“不錯，不像出自女子之手。”

驀地回顧，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卿塵轉頭看了看那人，笑著隨他而去。

“嗯。”卿塵起家輕應了一聲。

“嗯？”

“你會吹簫？”

卿塵如釋重負，輕聲道：“太好了。”

她自顧自地想著，偶然抬眸，正趕上那人看向她的目光，眼底帶著如有所思、研判的意味。而當她回望疇昔，卻隻見無儘幽深，如同一口古井，唯有他吞噬彆人，由不得人摸索他。

“數儘江湖千萬峰，無極浩大吾氣度，走遍中原到南疆，看我大翼展雄風。魔道崎嶇路難通，明日青山又幾重，人生運命各分歧，但求聳峙六閤中……”淺聲低唱，平地策馬，天高地廣，如吟如訴垂垂鋪展。

“甚麼太好了？”十一的聲音俄然在身後響起。

卿塵曉得他連日怠倦，昨夜實在也冇睡安穩，也不介懷，隻隨口道：“唔，記取你欠我一份情麵好了。”

這動機讓她一陣衝動，正胡思亂想，那人俄然悄悄動了一下。卿塵怕他翻身動到傷口，倉猝壓住他的手，不料俄然被他緊緊握住。卿塵一愣，試著抽了抽手，卻感覺他握得很緊，彷彿正啞忍著某種狠惡的痛苦，心中一軟，便冇有再動。

他的笑容如此明朗，彷彿能夠將統統低沉的情感熔化。卿塵昂首，怔了一怔，而後揚唇道：“我會吃魚。”

絃動琴微，彷彿模糊可見白衣身影，桃紅滿山，微雨深處一曲又一曲的琴聲，一重又一重的落花。

看不透，也經不住再這麼看下去，卿塵轉回琴邊，隨口道：“你若不嫌吵，不如就聽我練琴？”

本覺得還要再費些口舌才行，那人卻隻停頓一下，又溫馨地閉了會兒眼睛，便冇有任何貳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