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湛手上力道減輕，眼中幾近帶上了狠厲的深沉。卿塵以一種沉著到極致的目光冷靜凝睇著他，他俄然從這雙眼睛裡看到了彆人的影子，那樣剛強的存在在幽深底處，一天雪水，長空罩下。

夜天湛看住她，如有所思，俄然問道：“那對我呢？你內心，是不是隻要他一小我？”

卿塵道：“藥效很好，多謝你。”

卿塵複又合眸。

卿塵幽幽而笑，淡淡答道：“我今晚揹著他出宮，你覺得我隻是為他嗎？如果你們真的兵刃相見，你有幾分掌控博得了他？”

清爽而潮濕的柔唇，她全部的人彷彿化做了一縷微苦的淡香，一道冰冷的溪流，漸漸織成精密的天羅地網，將他監禁在中心，畫地為牢，無處可逃。

長路絕頂是代表著至尊皇權的華蓋龍幡，天威浩然，皇上親至召和門，將在此冊封湛王為九章親王。天子儀仗之下，夜天淩負手獨立，身形峻峭，玄袍之上九龍騰雲，氣勢迫人，儘顯王者風采。

碧瑤見她非常睏乏，又深知她的脾氣，也不能再多說甚麼，隻得細心關了花窗，悄聲退出。

寢殿中長明的宮燈輕微一跳，卿塵低聲輕歎，站起家來。不料麵前竟猛地一黑，她倉猝伸手去扶鏡案，誰知卻正按在翻開的嫁妝之上。玉聲亂響，鳳簪翠環飛落一地，夜天淩已經疾步上前將她扶住。碧瑤她們被東西落地的聲音轟動，倉猝趕出去，隻見滿地狼狽，皇上抓著皇後的手一臉怒容。

夜天湛仰首閉目，笑歎：“卿塵，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那股激烈至斯的殺氣同時來自於持劍對峙的兩人，那劍是以寒意陡生，直逼眼睫，卻畢竟未曾出鞘。

隨後而來的宮娥內侍跪了一地，都不曉得產生甚麼事，誰也不敢說話。隻要碧瑤戰戰兢兢叫道：“皇上，娘娘……”

他矍然警悟，抬手敏捷壓上腰間劍柄，卻隻見皇上麵如平湖，湛王顏若微風。甚麼都冇有產生，典禮按步就班的停止著，統統安靜如初。

待展開眼睛，他深深凝睇著麵前這個女子，那眼中浮光陰暗，便彷彿方纔落入此中的雨絲都悄悄滲入出來，帶著些許哀傷與固執逐步伸展到人的心口，漾得滿滿的，輕涼而澀楚。

掌儀侍官倉猝大聲通報儀程，大典終究有條不紊地按著預期軌道緩緩開端。

夜天湛眸色漸深，卻唇角微揚，似打趣，似當真：“你莫非就冇有想過，倘若我把你截留在身邊會如何？”

四目相對，明眸澈底，如一泓冰冽的秋水，清冷如此。

碧瑤內心七上八下的，看這模樣倒像是倆人真吵起來了，卻又怕冒然相勸適得其反，大膽說了句：“皇上，娘娘身子不舒暢，您……”

夜天淩亦淡淡抬手：“七弟辛苦了。”

卿塵那晚在江上著了點風寒，這幾天一向不太舒暢。剛纔被那些冠服折騰了半天，此時隻覺周身乏力，聽了此話不免更添沉悶，閉著眼睛道：“我睡一會兒，皇上來了你再叫我。”

卿塵靠著夜天淩的攙扶坐下，夜天淩不悅道：“感覺不

但是他不想逃，這任憑豪情毀滅統統明智的頃刻，無日，無月，無星，無光，彷彿天下到了絕頂。他隻是夜天湛，她隻是鳳卿塵。無關其他，無關疇昔與將來，無關生與死，悲與喜，對與錯，無關這蒼蒼茫茫，愛恨塵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