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汐握著短劍的手掌垂垂收緊,額前一道青筋微微一跳,但隻短短頃刻,他麵色便規複了安定,“既然如此,你豈不是找錯了人?”
王值戰戰兢兢地被冥則帶到數步之遙的一間暗室,剛一開門,他俄然驚駭地叫了一聲,伸手抵住門邊欲後退。
“鳳主,人帶來了。”
夜天汐眼底精光驟現:“你是說……”
卿塵端起手邊的茶,似是冇聽到那聲充滿驚駭的驚呼,緩緩啜了一小口。冥則冷哼一聲,部下隻加了幾分力度便將王值推入室內,目睹門便要關上,王值失聲驚叫:“王妃!王妃!我說,我全都說!王妃饒命!”
淡淡一抹微苦的花香四溢,卿塵將茶盞放下,潤雅的水色中,幾朵菊花身不由己,浮浮沉沉,漸漸又規複了安靜。
王值蒲伏在地,本覺得本日能夠與家人離開險境,誰知前狼後虎,到處都是死路一條,心中慘淡不已。卿塵卻像是能看破他的心機,淡聲道:“你放心,我偶然拿你的家人勒迫你,想讓你說實話有很多種體例,我並不非常喜好用這一種。即便本日你不說,我也會派人將他們送出天都好好安設,但是要不要和他們一起走,卻需求你本身想清楚。”
聽到“半夏亭”三個字,王值渾身一震,倉猝垂下眼睛,身子因驚駭而微微顫抖,“下官……甚麼都不曉得,不曉得。”
陽光極好,透過鮮豔害羞的花枝灑開一地碎影明麗,柳色伸展,榆槐成蔭,濃濃翠翠已是一片秀潤。望秋湖下水光淡淡,暖風如醉微波點點,飛花輕舞,落玉湖,飄香榭,悄悄嫋嫋,安適安閒。
王值心虛地抬眼看了看上麵,安好的殿宇中,一幅長長的紫檀木螺鈿嵌邊屏風繪著輕雲出岫的奇山景色,屏風前淩王妃一身湖色淡裝如籠著煙水,清雅的眉眼,沉寂的唇角,在那抹清透的目光下他隻感覺無處遁形,彷彿心中想甚麼都被看得一清二楚,連一句大話都偶然再去網羅,“王妃……下官……下官……”
莊散柳曉得夜天汐在打量他,卻似有恃無恐,並不放在心上,他瞥了一眼胡三娘,傲慢地問道:“殿下身後阿誰女人應當不是隻會捏肩捶腿吧?”
莊散柳冷哼一聲:“想從蓮池宮查出的事石沉大海,蓮貴妃人卻已經死了,剩下一個活著的你至今拿她冇體例。連個毫無抵擋之力的女人都對於不了,殿下當初將你從京畿司的大牢內裡弄出來,莫非就存了這麼點兒期許?”
夜天汐雖恨極莊散柳說話的體例,卻始終在那文質彬彬的麵龐之上不露分毫。麵前此人傲氣淩人是不錯,但他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刺耳且刺耳的實話跟著惡毒的主張,起碼眼下淩王已折了一條臂膀,再加上喪母之痛……若能扳倒如許一個勁敵,的確即是掃清了進步的門路。這個莊散柳明顯對淩王有著切齒的悔恨,顧慮非常,也知之甚深。不但是淩王,朝堂局勢但有一點兒風吹草動,他都瞭如指掌,應變而動,每收奇效。吳州農戶,從未傳聞過另有這麼號人物,他沉思的眼神不由又落在莊散柳那張呆板無情的臉上,逡巡探察,卻毫不得端倪。那是邃密的人皮麵具,惟妙惟肖,幾可亂真,雖細看也不是看不出來,但麵具這類東西本來也不過就是奉告你,我不想讓你曉得我是誰,以是你也不必在這張臉上多操心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