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醒入門後徑直來到大雄寶殿,剛到大殿門口,便有一片喧嘩劈麵而來。他信步入內,見偌大的殿堂內擺開十多張擺著各種賭具的大桌子,每張賭桌旁都圍著一大圈人,呼喊者有之,怒罵者有之,大笑者有之,痛哭者有之,清楚便是一幅眾生相。
賭局持續,蘇三醒還是連押連中,前後一口氣押中二十四次。
如此連續七八局過後,那寶官似有些不滿地向蘇三醒喝道:“這位朋友如果不玩,便請向中間讓開一些,以免擋著其他朋友下注。”
這兩句話媒介不搭後語,但他們相互已是心知肚明。當時一人仍留下來守門,另一人卻撒開雙腿向著鎮中飛奔而去。
蘇三醒點了點頭,嘴裡倒是不置可否地說了一句:“看看再說。”然後便帶著一身酒氣搖扭捏擺地從兩人之間穿過走進門去。
蘇三醒卻不著惱,一雙小眼睛稍稍張大了一些,拱手向四周做了一個羅圈揖,賠笑道:“不美意義,小弟一時失神健忘下注,這便和大師夥兒一起玩幾手。”說罷便伸手往懷中取摸索,好半晌後,竟然隻摸出一文銅錢,然後在世人鄙夷的目光下嗬嗬乾笑。
那寶官倒也冇有再多說甚麼,他在賭場混跡多年,見多了這類初時隻是抱著玩一玩毫不深切的動機,到最後倒是不自發泥足深陷難以自拔的賭客。隨後他再次舉起骰盅搖擺,收回一串混亂的“嘩啦啦”聲響,口中也呼喊不休,直到那骰盅“啪”的一聲落在桌麵上。
不知不覺間,這張賭桌旁的賭客們紛繁溜走,到最後已經隻剩下蘇三醒一人與寶官對賭。
這一天,沿著佛山鎮東邊的官道上慢悠悠馳來一匹白馬。此馬倒是好生的神駿,通體潔白如雪並不見一絲正色,頭至尾長有一丈,蹄至背高約八尺,頭短如兔,目圓如鳥,耳背如狐,頸長如螳。
另一人則意味深長地讚歎道:“那可真是一匹好馬啊……”
骰盅揭開,寶官瞠目結舌,那三顆骰子兩個五點一個六點,公然是個十六點大。
他將駱冰送的镔鐵葫蘆掛在腰間,不緊不慢地從馬背上溜下來,牽著韁繩走到破廟的大門前,昂首看看上麵那“豪傑會館”的牌匾,口中收回“嗬嗬”兩聲不明含義的輕笑。
這騎者二十歲高低年紀,身材倒也魁偉,隻是肚大腰粗,麵如滿月,一雙眼睛不大又老是眯成一線,唇邊帶笑,顯得很有喜感。此人非彆,恰是從天山而來的蘇三醒。
那張先生弱弱地答道:“統共是三千三百五十五萬四千四百三十二文,摺合銀兩是三萬三千五百五十餘兩。”
如有會家子看到這一幕,必定要立時鼓掌喝一聲彩。要知那騎者先前在馬背上模糊是個“鐵板橋”的架式。如果藉著一股猛勁兒快速起家,那是冇有半點出奇之處。但他倒是慢悠悠一寸一寸地直起了身形,這份工夫便全在腰上,江湖上實在罕見。
第二局開端,蘇三醒仍隻站在一旁看熱烈,並不跟著大師下注。但冇有人發明他的雙耳正微微顫栗,正儘力發揮武學中的“聽風辨位”之術,憑靈敏之極的聽力捕獲骰盅內三顆骰子翻滾碰撞時收回的每一絲纖細聲響。
蘇三醒神采穩定,點頭笑道:“本來賭場是隻許人輸錢卻不準贏錢的。也罷,我們這些小人物天然不敢惹威震廣東的鳳老爺。你將我贏的錢結算了,我這便分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