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下界時跟趙財神動了手，文慶山十幾名守山小神並數名天將張了天網下來抓她，若不是她提早偷了山中的易穀草來吊命，隻怕就要魂飛魄散了。但是強行保住了性命的顧靈書，容顏卻在那以後敏捷朽邁了起來。

“隻要你想。”

她卻還是愛他，愛到哪怕遠遠的在廊下看他一眼，都感覺滿足。

麵前的這個，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也是他最對勁的弟子。他親手將她拉扯上仙位，親手為她鋪好了他以為於她而言最好的出息，也親手，將她逼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他真的冇有想到她會從文慶山高低來，也冇有想到，這一次會是如許冇法挽回的結局。他覺得，隻要再傷她一次，她便能夠好好的活。

這纔是他最想問她的話。

她說：“青宴，我實在，冇幾天好活了。隻是想在走之前，多跟你呆上幾天。你不要走好不好？求求你，不要再分開我。”

他是徑直對著天樞的屍首而來的，他走的很慢，也走的很靜，父老衰老的眼中儘是欣然的肉痛，深深歎出一語感喟。

她睨著他說：“我們是六十三年前拜的六合，你說，我還算不算你的妻？”

她會每天做好三餐放到他的桌邊，很少出來，也很少跟他說話。

對於這份愛，她曾經有多勇往，現在就有多膽怯。

天樞問他：“你知不曉得這裡為甚麼要叫留青觀？”

他的神采卻安靜如常：“你來的恰好，記得幫我籌辦一口棺木，將我跟我的老婆放在一起埋了。”

她終究還是將吸食的陽壽還給了那些人，她還是會老，還是會死的。如果冇有活物吊著這一口氣，這具身軀早就老了，腐了。

他笑答。

酸澀的淚水順著青宴的臉龐而下，一滴一滴皆是重砸在心頭。

他再問：“你到底在人間呆了多久？為甚麼你身上會有妖氣？”

她就像是一個無措又遲暮的人，企圖想要抓住一些回想，又擔憂這份回想不複過往。

靈書說：“你是因為，我將近死了，才說這些大話來騙我的嗎？”

如果你仇恨我，你該直接殺了我。

“靈書，我們不要再相互折磨了好不好？”

“如果下一世我們還能遇見，不要再活的那麼辛苦了好嗎？我就做個平常的放牛娃，你就做個放牛娃隔壁的小女人？或者，我做放牛娃隔壁的女人，你來做....但是靈書.......為甚麼我看不到你的靈魂呢？”

那日以後，顧靈書便冇再來找青宴說過話了。

他幾次摩挲著她的手掌說：“如何不再撐一會兒呢，再撐一會兒，或許就能看到了。”

她的情感在這一刻突然失控，手腳胡亂掙紮著企圖再次逃離。摟住她的男人卻將她抱的更緊，她聞聲他壓抑著喉口的哽咽說。

她用法力將本身假裝成孩童的模樣混進道觀將養，一麵療傷，一麵以妖法駐顏。當時的顧靈書是不擇手腕的，她那麼火急的想要留住那張臉上的柔滑，就像當初那麼火急的想要留住麵前的這個男人一樣。偏執的，本身都感覺可駭。

老者卻自手中化出了一縷靈魂，靈魂的靈體是剔透的青綠，即便人形的麵孔已經開端恍惚了，青宴還是一眼就能看出，阿誰靈體是靈書！

“為甚麼我看不到你的靈魂？”

隻要你要這條命，你便拿去。

屋內的燭火被燃得大亮，赭色道袍的女子身上還是著著那身老舊，這一次，倒是連容顏也跟著一起衰老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