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瀠果然聽話,聞聲便跳下木梯,跑到太前麵前,喜盈盈道:“阿孃,我不擔憂它,我隻擔憂您擔憂它,現下看來,您擔憂我卻比擔憂它更甚。”
太後聽著,偶爾點頭迴應。她該是被吵醒了,覺得急事,未及打扮便出來,三千如瀑青絲披垂在後,冇了平日的金釵步搖、翠鳳銜珠,更襯得她纖細薄弱。
她硬著頭皮刻字,約莫是熟能生巧,漸漸地,刻出來的字便稍都雅些。
但該如何將它弄下來又不損分毫卻成了難事。
太後聞聲,朝著樹葉響動的方向略抬了昂首,端倪清柔。
說著,她便要往庭苑中去。
風水改了,餘下便是重畫圖紙,安插府邸的瑣事。
唐瀠順著她的目光看疇昔,庭苑中一株高可參天的古樹上棲著一隻貓狸,通體烏黑,半大不小,兩隻肉乎乎的前爪探向前來,再一塌腰撅臀,衝著紅彤彤的驕陽打了個嗬欠。既而又規複作懶洋洋的模樣,團成一團,漫視樹下眾奴一眼,遂闔目養神。
再有人低聲嗬叱那內侍:“殿下中午憩,你怪聲怪氣地嚷嚷甚麼!爬上去逮它下來便是!”
忽而,腿上冇了負重感,且耳畔傳來胭脂漸行漸遠愈來愈強的“呼救”聲。太後不由無法歎道:“小七。”已是大人了,連貓的醋都吃。
胭脂左歪歪腦袋看看唐瀠,右歪歪腦袋瞧瞧太後,迎著驕陽微眯了眯眼睛,再一躍身,徑直輕巧地跳到了地上。又一陣小跑,竄至太後腳下,兩隻粉嫩的肉墊便往太後腿上蹭,口中喵嗚喵嗚地叫喊,像是索求抱抱。
心中卻實在想不通,陛下尋個略通周易八卦的江湖騙子何為?
太後發覺,唇彎了彎,便要蹲身下來,讓它窩到本身懷裡。
唐瀠正欲疇昔扣問詳情,忽聞殿門緩緩開啟,太後由人扶著,款步走了出來。忍冬見狀,忙近前去,未出處向太後細細道來。
池再怔了怔,直言不知。
凡詩集經先人謄抄,再傳播於世時偶有疏漏,因無可證之物,唯有按照詩意情境略作鑒彆。
現在不管官方宮廷,皆有筆墨紙硯,竹簡已未幾見。
既而有人連聲應諾,又有人忽學起貓叫來,該是內侍,公鴨嗓擬著貓叫不男不女,惹得宮女盈盈笑聲不竭。
想起兒時被太後嘲弄“扛媳婦兒”的舊事,唐瀠看了看四下的宮人,回顧向她輕聲道:“背媳婦兒。”
唐瀠隻笑,炎炎驕陽,她額頭上沁著層薄汗。
這聲音,聽著卻像忍冬了。
禦案上正放開一卷新製竹簡,清風徐來,猶有新綠竹葉似的清爽餘香,令人仿若置身於颯颯竹聲濤濤林海的山間。唐瀠手邊另有一冊詩集,這墨客乃先帝年間進士,宦途不暢,屢遭貶謫,因幾次三番觸怒龍顏,即便身後,其詩作亦難流於販子,久而久之,幾近難覓。
一番話說得能將人繞胡塗。
“您剛歇下,胭脂便溜了出去,兩三下便竄到樹上——便是苑中最高那株常青樹。宮人擔憂它摔著,且內裡日頭曬,待久了哪行,便欲上梯子,趁它熟睡,抱它下來。”胭脂,是這貓狸的名字,通體烏黑,頸後倒是一團玄色,太後聽了唐瀠描述之語,便給它取名胭脂。
搭梯上樹,本就傷害,且搭梯的位置離胭脂的“營寨”尚差得遠,上去兩三層便需棄梯爬樹。但唐瀠執意,宮人不敢相勸,唯有保護擺佈,防她跌倒。